萧桓衍轻笑出声:“林指挥言重了,如今二位手握重兵,皇上自然多几分思虑,但也没有到过河拆桥的地步,左不过是制衡一二罢了。二位初立大功,难免气盛,若真有那么一日,还是要稳住心神,忍一时之屈,方可避免祸患,若是不慎让人抓住把柄,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喻海和林翼和深夜拜访容王,本就是抱着一丝希望,期冀容王殿下能能为他们出出主意,最起码不要让人把他们好不容易摘来的果子轻飘飘地端走,这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容王这番话,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却也提点了他们,此时更加不宜轻举妄动,否则真的就是给朝廷递把柄。
喻、林二人都是聪明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齐齐抱拳:“多谢殿下提点。”
“时候不早了,该说的本王也说了,如今本王不过一闲人尔,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二位大人,千万珍重。”
萧桓衍最后一句话可谓语重心长,他端起茶碗,喻海和林翼和见了,只能起身告辞。
他们此行除了对容王在抗倭之战中的暗中支持表达谢意,更多的是想就此次朝廷的册封之举向容王讨个主意。
容王虽然不愿多说,却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告诉了他们,喻海和林翼和已经知足。
“刘如意,去把今年底下人送来的雨前龙井都分给喻总兵和林指挥……张越,你送送二位大人。”
喻、林二人连忙起身道谢,接过刘如意奉上的黑檀木雕宝相花茶盒,恭敬地向萧桓衍行礼后,由张越引着离开了书房。
二人离开后,书房只剩下萧桓衍和刘如意,夜明珠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萧桓衍目光落在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上,微微失神。
刘如意以为萧桓衍还在思虑方才和二位大人所谈之事,眼见夜色已深,正要出言提醒,就听萧桓衍问他:“她这几日如何?”
刘如意一听就明白萧桓衍问得是谁,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殿下只要想起来,就会问一问那边的情况,是以刘如意也时时关注着那边,刘如意答道:“太医说夫人这几日好多了,崔嬷嬷也说夫人夜间已能平稳入睡。”
萧桓衍闻言并未说什么,又陷入沉默之中。
刘如意发现,殿下每每听了夫人的事后都会有些魂不守舍,这个时候他一般假作不觉,而是更小心地伺候殿下。
“殿下,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刘如意小心提醒道。
“刘如意,你说……”萧桓衍终于开口,“本王该拿她怎么办呢?”
萧桓衍活到现在,第一次不知该拿一个人如何是好,捏的太紧,怕把人弄碎,可若是松手,万一一不小心又让她跑了,他更不愿意。
刘如意算是知道,自家殿下是彻底陷进去了,他满心苦涩,又没有孔思弗的胆量敢于直言不讳,只好苦哈哈地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殿下已经对那苏……夫人格外恩宠,是夫人自个儿没转过弯儿来。”
萧桓衍哼笑一声,不置可否,他心里十分清楚,苏蕴雪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恩宠。明明最开始,他并不在乎她心中作何想法,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就好,可到了如今,他心中又有了些许不甘。
张越送两位大人离开后,复又回到书房向萧桓衍回禀,来时刚好听到萧桓衍和刘如意的对话,神色一顿,本想等一会儿再进去,可人已走到门口,萧桓衍看见他,问:“都送回去了?”
张越道:“是。”
“如今非常之时,你多劝劝喻总兵,为今要想安然无恙,只能收敛锋芒。”
“属下知道,喻总兵是个聪明人,他能明白殿下的苦心。”
喻海是张越祖父旧部,对张越更亲近一些,张越的话他也更听得进去。
萧桓衍站起身,整整衣袖:“时间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张越刚要退出去,又听萧桓衍问:“你刚才,可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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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才知道他进门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已经落入了萧桓衍的眼里,他迟疑了一瞬,最终如实道:“殿下若想夫人开心,或许可以多、多赏赐夫人一些……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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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顶着萧桓衍慑人的目光,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萧桓衍蹙眉寻思,面上不大认同,但他还是问张越:“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属下第一次遇到夫人时是在南下的那艘船上,属下向夫人购买吃食,只用了一点碎银,夫人就欣然将手中的吃食卖与属下,所以……所以属下以为……夫人应该很喜欢金银。”
当初夫人虽扮作男子,可她看见张越手中的银锭时,眼中的喜悦并非作假,张越至今记忆犹新。
萧桓衍收回目光,不置可否,若是苏蕴雪真如张越所说,用简单的金银就可以收服,也不至于和他闹成这样,自她进府,他送过去的奇珍异宝,华服首饰不知凡几,也不见她有多喜欢。
萧桓衍没有再追问,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深夜的书房十分寂静,萧桓衍孤立良久,随后来到内室的书架旁,按动机关,打开藏在书架后的暗阁,里面有一只巴掌大的锦盒,萧桓衍将之拿出来,握在手中。
翌日,萧桓衍来到苏蕴雪的院子,雪夷山的别院不同于府城内规制严整的王府,其中的亭台水榭、高楼馆阁都很巧妙地借用了雪夷山得天独厚的地势,布局精美独特,或依山建楼,或临水架亭。
苏蕴雪居住的院子就很巧妙地借景,将院外不远处的远山云海融入庭院的设计之中,人居独院,坐看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