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是后来在苏蕴雪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之一。
苏蕴珠看着镜中打扮得妆容精致的女子,嘲讽地勾了勾唇,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小丑,终究是她低估了苏蕴雪。
她远嫁两年,难得有机会能归宁,容王不待见她,不肯跟她一起回娘家,如今连苏蕴雪都敢无视她,竟然自己先出府了。
苏蕴珠吩咐孙嬷嬷:“你快派人去伯府报信,苏蕴雪很可能提前去了庄子上,让父亲无论如何拦住她,不要让她得逞!”
钦安伯府。
苏柏年和周氏昨夜接到苏蕴珠的信,得知他们进了京城都喜不自禁,大清早就收拾妥当前往老夫人的和寿堂。
老夫人也早早地起来,身上穿了去年过寿时苏蕴珠派人送来的青黛色缂丝如意纹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着同色额帕,打扮的神采奕奕。
周氏进门就开口赞道:“老夫人今儿打扮地可真精神,看上去年轻了十几岁,珠儿一会儿回来看到,一定十分高兴。”
老夫人满眼笑意,开口道:“如今可得称王妃,待会儿可别一激动就忘了。”刚说一句就用帕子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
当初伯府写信给容王府说老夫人病重,倒也不是说假话,当时的确病的有些重,如今虽未大好,却无性命之忧。
苏柏年见状道:“母亲病还未大好,当心身子。”
老夫人握着手帕的手摇了摇:“无妨,我有数……二房呢?人怎么还不过来,一会儿难道还要容t王妃等着他们不成?”
这时一个神色凝重的婆子进来传话:“老夫人、伯爷、夫人,刚才王妃派人来说,三小姐今儿一大早就带着人往庄子里去了,恐是要先给崔姨娘迁坟。”
苏柏立携着何氏和苏蕴玉进门时刚好听见婆子的话,皆神色一变。
老夫人拧起眉:“目无尊长的东西!回京不先拜见父母长辈,竟擅自跑去给一个姨娘迁坟,她眼里还有没有父母亲族?!没有我的意思,谁敢把那妾室迁进苏家的祖坟,还不快派人去把她叫回来!”
苏柏立因老夫人的话面皮发紧,何氏则神态自若地带着苏蕴玉坐下。
苏蕴玉在苏蕴珠出嫁后没多久也许配了人家,亲事是苏蕴玉的舅舅出面张罗的,夫家在宣府,祖上出过两任官吏,很有些家底。
苏蕴玉的丈夫品性不错,就是人平庸了些,苏蕴玉嫁过去后,怎么都不满意,和丈夫婆母都处不好,这几年九边时时打仗,不甚太平,前段时间苏蕴玉找借口回了娘家,住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回宣府的事。
何氏乐得女儿陪在身边,自然也不会着急让女儿回去。
听到老夫人发难,苏柏立连忙道:“儿子这就去庄子上把那孽女带回来向母亲请罪。”
是以苏柏立人刚进和寿堂,步子都没踩稳,又转身出府去了。
老夫人不屑地撇了一眼苏柏立的背影,对苏柏年道:“你也去,省得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使唤不动。”
苏柏年道是,随后带着几个护卫也走了。
这个时候又有下人来报:“容王妃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老夫人拄着拐杖,由下人搀扶着走在前面,准备带着其余的人前往仪门迎接苏蕴珠。
亲王正妃的车驾自远处蜿蜒逶迤而至,当苏蕴珠的舆轿来到近前时,老夫人正欲携众人敛衽跪拜,苏蕴珠急忙从舆轿中下来,伸手扶起老夫人:“祖母这是作何,真是折煞珠儿了。”
老夫人看着尊贵优雅的孙女,眼中满是思念:“您如今是容亲王妃,我等理应如此。”
说罢还是坚持跪了下去,随即伯府众人都随老夫人向苏蕴珠跪拜请安。
苏蕴玉跪在人群中,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接受他们跪拜的苏蕴珠,穿着红罗织金褙子,外面罩着一件绛红色漳绒披风,满头珠翠,身后内侍仆婢成群,是那样的尊贵,那样的高不可攀,苏蕴玉想到了她平庸无能的丈夫,不由握紧了双手,她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
“免礼,免礼!”
老夫人刚行完礼,苏蕴珠连忙将她搀扶起来,身后的结香和凝香则扶起了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周氏。
周氏看向女儿:“珠……王妃安好?”一句话未说完眼泪就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苏蕴珠眼中含泪:“母亲,女儿一切都好。”
众人簇拥着苏蕴珠往和寿堂走去,老夫人和周氏与苏蕴珠走在前面,低声说笑,何氏和苏蕴玉跟在后面,接沉默不语。
苏蕴珠扫视一圈,眼神在苏蕴玉和何氏身上一略而过,对苏蕴玉的存在并未表现出惊讶。
苏蕴珠问周氏:“母亲,父亲呢?”
周氏挽着女儿的手,低声道:“到庄子上去了。”
苏蕴珠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抿唇不语。
众人回到和寿堂,苏蕴珠先坐了主位,老夫人在她右侧坐了,其余人才分坐于两侧。
老夫人细细打量苏蕴珠,见她虽衣着华贵,妆容精致,但神色隐隐有些憔悴,知道她这两年过的并不舒心,有些心疼,心中暗恨苏蕴雪,面上却不露分毫,笑着道:“两年不见,王妃越发貌美,仪态万千。”
苏蕴珠道:“祖母久不见孙女,自是觉得孙女什么都好,”她担忧地看着老夫人:“我在明州接到母亲的信,信中说您病重,我心中着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偏偏现在才回京,您如今可大好了?”
“与前些日子相比好多了,只是年纪大了,身体终究不如从前。”
“祖母要好好保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