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姐看起来也大了很多。
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大衣,手里也提溜着一个稍微小点的旅行包,安安静静的跟在梅阿姨的后面。
见到了以往熟悉的街坊,点点头,轻轻的叫声伯伯婶子好,便不再说话。
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太安分,虽然是低着头,却在不住地四处踅么,估计是在踅么我了。
远远地隔着窗户看见她们两个走进家属院大门,我放下手里的《红楼梦》就冲了出去。
这年头,想找本带点儿颜色的书,太难了,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才在县新华书店里看到了这套《红楼梦》,没想到竟然还他么的是中小学生版本。
哎,聊胜于无吧。
“小南···”
看见我掀起帘子跑了过来,兰兰姐放下手里的陆行包也跑了过来,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
呃,我还以为会上演一出纵体入怀呢,没想到想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牛羊肉多了的缘故,这一年我长了十来公分,现在已经接近一米六五了。
在教室里又坐在了最后一排。
好在到了初中,班级里的人少了些,我后背不用挨墙了。
兰兰姐的个头也长了不少,不过比我还是要低了些,她的嘴刚好在我的下巴位置。
咦,我为什么要单单提到她的嘴呢?
兰兰姐的手冻得有些冰凉,原本应该柔软娇嫩如春葱的手指,此刻竟然有些僵硬了。
我赶忙紧紧的抓在手里,准备用自已的手给她暖一暖,但是···
我把兰兰姐的手翻过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几道勒痕。
“你的提包里装了什么啊,这么重?”
“知道你喜欢看书,我在京城给你捎的书啊。”
“哎呀,那东西老沉了,你不能给我邮回来么?”
“刚好提包里能装下。再说,邮回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啊,万一再弄坏了···”
呃,如此深情,如此厚谊,将来长大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兰兰姐了。
恐怕,只有把她奉为大妇,才能对得起她这一往情深了。
哎,怎么回事儿,脑子里“大妇”这个词儿是怎么冒出来?
···
“小南,你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出汗呢,快擦擦,别凉着了···”
梅阿姨跟街坊大婶儿寒暄完了,提着兰兰姐的提包走了过来,看到我头上的冷汗,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手帕。
嗯,这手帕上撒香水了,茉莉花味儿的,带着一股成熟淡雅的味道,
兰兰姐顺手接过来,在我额头上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这才转身塞在梅阿姨的兜里,又接过了她手里的提包。
“走,小南,我们把行李先放在你家···”
梅阿姨脱去了外边的呢子大衣,黄金耳钉更是摘了下来放在了一个小袋子里。
紧接着,又换上一件粗布劳动外套,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口罩,头上的头发也找了个白帽子罩了起来,里里外外的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打开我们家的火,抄了块煤球,引燃了她们家的炉子。又趁着上午的太阳还不错,把箱子里的被子褥子翻了出来晒在了院子里。
我和兰兰姐要插手,梅阿姨不让,让我带着兰兰姐在我们家暖和。
兰兰姐从提包里把给我带的书掏了出来,全都是接近两厘米厚的长篇小说。
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柯云路的《新星》,叶辛的《蹉跎岁月》,张扬的《第二次握手》···
我掂量着这几本书的重量,心中又一次暗暗地感动,决定过两天再跟张伯伯见面了,一定得跟他说说,找个厂子把拉杆箱设计生产出来。
“卧槽,后面怎么还有一本《曼娜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