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本想抓人的手顿在半途中。
半晌,忽然笑了。
没变。
言翊,还是没变。
那股子有气必发的性子,即使是过去了十三年,仍旧会让人觉得熟悉。
明月逐渐高挂。
谢明将弯了一下午的腰直起来,刚放下扫帚,身上便被扔上了一件衣服。
谢明抬头:“什么?”
“去洗。”言翊道。
像是师徒身份调换,就差直呼谢明大名。
谢明又弯起嘴角。
山间的清泉纯净,谢明沐完浴,借着月光斯条慢理地着了衣裳。
竟是恰好一身。
墨蓝的衣摆滑过青绿草地,混着月光,将谢明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了一些。早些他还在怀疑日日夜夜在那山巅上自己会不会变成个煤炭,但如今看来,他似乎要比十三年前更白了一点。
更像风流之地的台柱子了。
谢明笑了一声。
天下人皆知谢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没多少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知那些人对他此番重现于世作何感想?
是恐慌还是非常恐慌?
但若是那些极为怕他的人知道他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会不会变得稍微轻松点?
反正都已经让那些人过了十三年的舒坦日子,何不成人之美,让他们把这舒心日子过得更舒心一些。
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谢明脚还未踏进屋子,视线已经被一把通体银白的剑占了个满满当当。
若是往言翊身后空荡荡的墙上看上一眼,便可以知道这就是之前被那几束野花供着的剑。
言翊言简意赅:“拔。”
“”谢明怔愣了一瞬,像是跟眼前这把剑完全不熟,“什么?”
言翊也早已沐浴完,这个时候散着发,清澈的瞳孔里透出一股紧张和倔强出来:“这是你以前的无名剑,你把它拔出来。”
谢明又憋笑。
眼前这剑名字很是随意,就叫“没有名字”。
这剑通体银白,看上去清冷,总是给人一种没什么攻击性的错觉。
以前是少年的时候性子桀骜,连带着给自己剑取的名字也不正经。如今过了十三年,再回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往年很装。
不过言翊让他拔,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但一个不想拔剑的人,定然是拔不出剑的。
“拔不出来啊。”谢明笑得有些无所谓,“这剑是认主吗?”
言翊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将那剑从谢明手上抢回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