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就押押呗,万一呢!”范阳来劲了,“就说作文,叶老师,您觉得作文会考什么?”
叶怀棠笑得无奈极了,摇摇头说:“谁知道,我猜……是时事新闻?中国式过马路之类的?”
却有学生认真了,忙问:“那该怎么写?时事新闻好像考得很少欸老师……”
叶怀棠轻轻地卷起书在那提问的女孩头上敲了一下,“这丫头!尽想着要答案!”
得到“惩罚”的女生非但不气馁,反而带着羞赧而窃喜的微笑低下头,捂着脑门埋怨了句什么——没有人听清她到底“埋怨”了什么,但谁都知道,她心里爽翻了。
拜托,那可是叶老师。
第二天考试后,叶怀棠在全班人心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这次的作文题目,居然真的就是中国式过马路。
走廊上沸沸扬扬的,其他人都在抱怨题目刁钻的时候,一班的学生脸上神情各异——有的人惊讶,简直怀疑叶怀棠是神仙;有的人狂喜,因为他们昨晚临时抱佛脚查了这类作文该怎么写;而更多的人相视一眼,露出神秘而得意的微笑。
拜托,那可是叶老师。
但在这全班欢喜的氛围里,有一个人例外——弋戈。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知道“中国式过马路”该怎么写成记叙文。总不能编一出由中国式过马路引发的惨剧,最后来一段痛定思痛的旁观点评吧?
弋戈挠了半天脑袋,最后还是走上了老路,写了篇议论文。唯一的进步大概是,她这次没用司马迁。
三天后成绩公布,弋戈走了狗屎运,语文仍旧拿到104分,总分684。虽然有两所学校的成绩还没出来,但据小道消息,不出意外她就是八校第一名。
但这第一名很是凶险,只比第二名高两分。而且第二名不再是姚子奇,也不是其他学校的人,而是已经低迷了很久的夏梨。她的语文考了138分,作文则是这次联考中唯一的一个满分。
据说她的试卷已经印给另外七所学校,一一传阅。
弋戈盯着自己成绩条里那个鹤立鸡群的“104”,心中有些郁闷——以往她不会为语文成绩伤心,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不太痛快。人就是这样,只要到过顶峰,就很难接受不了跌入谷底了。
她直觉地想去找老师聊聊问题所在,之前几次考完试她都会去找杨静的。可现在老师换成了叶怀棠,她又很犹豫。说不清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这位收获了全班爱戴的新老师不太合拍。也许是因为他的风格太煽情了吧,上课动不动就讲自己的家庭故事,一口一个“你们师母”、“我夫人”,弋戈每每听都起鸡皮疙瘩,极其不适应。
这时,刘国庆忽然走进教室,大着嗓子通知道:“注意一下哈!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有点问题,C和D都是正确答案,误判的同学找课代表改一下分报给我!”
弋戈掏出数学卷子,在草稿纸上又算了一遍。果然,第12题有两个解,C和D都是对的。而她考试时为了提高效率,选择题习惯算到正确答案就停笔,所以根本没往下看。
她补充了一个答案,余光瞥见夏梨拿着卷子起了身。
弋戈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得,坐了一学期年级第一的位子,还是得还给人家了。
她有些挫败,烦躁地把笔一丢,语文试卷塞回桌洞,眼不见为净。
第41章。她们要的是一骑绝尘,是独一无二,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办公室里,刘国庆一个劲地摇头批判着试卷的错漏,“一中的老师怎么回事,八校联考的卷子都能出这种错误,五分,差着多少事呢!”
叶怀棠一向不愿对分数斤斤计较,不过面上倒笑得春风和煦,附和道:“是啊,这现在重新排名,浪费多少时间。”
“学生是认认真真考的,老师都不认真出卷认真批改,那还像话么!”刘国庆严肃地说。
“笃笃笃”,女生拿着答题卡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叶怀棠掀起眼帘,看见夏梨白净小脸上的温婉笑容。即使穿着那身质量差劲、设计糟糕的校服,她也像一朵清丽的花,绽放在大多数同龄人都还冒傻气的青春年代。
“老师,数学最后一个选择题我选了D。”夏梨走到刘国庆桌前,声音平静。
可叶怀棠听得出来,她正在努力地克制内心的激动。她的声音柔和得像春风,但他知道,她不过是春风下的一束小花,被吹得颤抖。
多可爱的女孩子啊,一次考试而已,就能左右她的全部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