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安依旧扛着刀,走得很嚣张,他走在前面,还时不时要回头跟崔竹说话。
他的刀已经好几次险些划到崔竹了,忍不了了,崔竹抬脚踹上他的屁股,冷脸道:“把刀拿下来。”
挨了一脚谢九安又不高兴,拍了拍屁股,回头瞪他,正要挑衅崔竹却懒得受他这狗脾气,踹他一脚权当撒气,自己绕到旁边去不和他走一起了。
见状谢九安又不要脸地跟上去,亲亲热热和他贴在一起,崔竹瞥他一眼,看见他倒是把刀好好提在手里了。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姑娘家都没你娇气。”谢九安的爪子贱嗖嗖地戳了戳他的腰。
崔竹被他惹得烦,冷笑一声,“姑娘家不娇气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我为何要去找她们,”谢九安看他一眼,有些奇怪,又笑道:“她们哪有你有意思。”
他自然地把下巴垫在崔竹肩上,歪头朝他脖子上吹了口气,轻飘飘道:“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胆大命还硬。”
九素一荤
谢九安和崔竹贴在一块儿吵架斗殴,两人在前面走得快一些。
柳夏清则是跟在后头,瞟见两人亲密无间的身影然后移开视线,留心街上的民情。
落日的余晖洒在石板路上,趁着天还亮,贩夫走卒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急着往家赶了。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却依旧热闹,店小二穿梭其间,手里的食案一托一举,桌上便摆买了令人垂涎的美食。
街上的孩子还在嬉戏打闹,听到巷子里自己娘亲的一声喊又各自归家吃饭,约着吃完饭再玩儿。
看着倒算一片安宁和乐。
等他们三人到了知州府前,江州知州田夜秉早已收到消息在府前等候多时。
田夜秉身着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迎上去作揖笑道:“三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各位海涵。”
江州知州是五品官,论官阶要比他们高得多,却还是摆出如此恭敬的模样。
因为其中的柳夏清,虽只是个六品官,但他是中央派下来监察的,官职虽小,权利却大,“大事奏裁,小事立断”。除此之外,若是政绩斐然,被他报上去,自然是要升官的。
柳夏清和崔竹同样恭敬还礼,谢九安则是随意还礼,并不把人放在心上。
田夜秉一早在收到京中消息时就摸清了三人的情况,因此对谢九安的态度也不以为忤,连皇帝都忍得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诸位一路辛苦,我在府中略备薄酒薄宴,好为你们接风洗尘,请。”田夜秉侧身请他们入府。
庭院深深,花木扶疏,假山流水相映成趣,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翠竹摇曳生姿,随风发出沙沙声,谢九安他们踏着青石板往正厅去。
厅中摆着红木圆桌,只是看着有些年头了,桌旁摆着四把雕花高椅,侯在旁边伺候的婢子见他们进来纷纷行礼。
“诸位请落座。”田夜秉说,随即一拍手,上菜的人流水般涌进来很快又如流水般退去。
谢九安坐在崔竹身旁,扫了眼桌上的菜色,有些震惊,十道菜里能有九道菜是素的,这个知州是穷疯了拿这些招待他们?
崔竹和柳夏清看到菜色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依旧客气地笑着。
“还请见谅,”田夜秉面露窘色,“江州连年遭灾,百姓都过得穷苦,我身为一州知州,素来也过得清简。”
“无碍无碍,田大人愿意和百姓同甘共苦简直让我等大为感动!”柳夏清笑道。
田夜秉闻言像是舒了一口气,也笑道:“不过这些野菜也都清新可口,是别处尝不到的风味,诸位不妨试试看,或许会欲罢不能也未可知。”
“……”一路吃了小半个月素的小侯爷并没有大为感动,尝了一筷子菜叶也没有欲罢不能。
席间田夜秉和柳夏清聊起了最近的政务,“今年江州的生计算勉强有了起色,前两年发洪水,淹了不少田地,也死了不少人,好在皇上仁心,免了江州两年的赋税,百姓们这才得以休息,恢复生产。”
柳夏清点头,“劳江大人费心了。”
“分内之事。”田夜秉摆摆手,由着婢女给他添酒,又讲起了江州的风土人情和民生疾苦。
遇到问题柳夏清听闻他的解决之道不禁频频点头,大加赞赏说:“理应如此,遇到刁民还是要以教化为先。”
崔竹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话,偶尔被问及自己看法时才会开口。
注意到谢九安今晚太过安静,不像他的性子,偏头看去就发现他耷拉着眉眼,叼着一根菜叶子,不情不愿地往嘴里塞。
唇角微微翘起,崔竹扫了眼桌面,发现仅有的一盘荤菜刚好摆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布菜的婢女非常均匀,给他夹了九筷子菜叶才能夹到一筷子肉。
谢九安拨开饭上的菜叶,刚要抬头就发现几块剔干净刺的鱼肉放进了自己碗里。偏头看去,崔竹已经若无其事地把公筷放下了。
谢九安眨眨眼,又咧嘴一笑,喜滋滋地吃起来。
柳夏清和田夜秉仿佛相聊甚欢,又聊起了京都近况,说到不久前的科举舞弊案还拉上身陷其中的崔竹,询问他的看法。
谢九安对这些不感兴趣,且这桌饭菜也极不对他的口味,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
他在桌下踢了踢崔竹的小腿,等到崔竹看过来,冲他无声做口型:“走,我带你出去吃好的。”
崔竹转过头不理他,默默听柳夏清他们聊天,低头吃着菜叶子。
谢九安不满他的忽视,伸手去狠掐他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