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时间没到,谢九安嘴里依然含着那坨草药,木着脸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崔竹让他在丁茂和金天良之间使力,做那个挑起兄弟阋墙的“祸水。”
没办法,因为丁茂和金天良看上的是谢九安,要是被看上的是崔竹自己,他当然不用过来“求”谢九安帮忙,比起求他,崔竹倒宁愿自己去做那个“祸水”。
求人办事,当然得有让谢九安心动的条件。
崔竹开口前就知道谢九安肯定不会白白帮忙,大致想好了条件。
小侯爷什么都不缺,一般的条件也差遣不动他。
崔竹没什么表情,凑近他耳畔悄声说了几个字。
谢九安原本兴致缺缺听后眼睛立马亮起来,偏偏又用鄙夷的眼神睨他一眼,摆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崔竹,你真浪荡。
明明没什么,但偏偏谢九安顶着这副神情就是看得人想抽他。
崔竹翻了个白眼。
谢九安下意识想说话,又被崔竹手疾眼快扣上,对上他的视线,崔竹清清嗓子,理直气壮:“药效还没到时间。”
谢九安只是瞟他一眼,竟然没在意,只是把他另一只手扯过来,兴冲冲在上面写:没别的了?你不说些好听的吗?或者到时候我让你怎么样你都得听我的,那个时候你再说也行。
“……”崔竹木着脸看他飞速在自己手上写字,看他越写越不像样,冷笑一声,以牙还牙骂他:“下流,淫荡。”
小侯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喜滋滋地写:是你先下流的,我只是为了制服你。写完这句又催他:怎么样?你同不同意?
“……成交。”崔竹在心里冷笑,反正他只是嘴上说得花,真刀真枪地上还不一定怎么样。何况自己比他懂得多得多,以后在他身上都能讨回来。
有谢九安在丁茂和金天良之中使力,挑拨起来会简单不少,再利用丁茂儿子的死,时不时刺他一下,以及金天良长久以来的不满,很快,他们两人的矛盾一定会愈演愈烈,直至彻底爆发。
还是那句话,二把手总比不上一把手快活。金天良总暗暗含着这条心。
另一边,远在京都的皇宫。
一个带刀侍卫正跪在地上向高坐在堂上的皇帝禀报情况。
“根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谢小侯爷去了江州后确实一直在调查田夜秉。”侍卫低着头,沉声说,“他没怎么避着跟去的暗卫,这封信也是他直接交给暗卫,让他们送往皇宫的。”
皇帝垂首看着铺展在案前的信,没多少字,前面大概是碍于情面,还写了两行关怀客套的话,但最多到这儿,后面就是一些关于田夜秉勾结山匪走私的证据,还有一些别的事关重大的“怀疑”。
总而言之,这封信的目的就仨字:求助军。
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他倒是聪明,遇到麻烦的时候倒是想起朕来了。”
这封信跪在下面的侍卫当然没资格看,虽然他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但皇帝说什么他都只能听着。
涉及边关战事,哪怕皇帝再不喜欢谢九安也马虎不得,只能皱着眉头,挥挥手示意侍卫先下去。
忍不住叹一口气,皇帝撑着额头静静想着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只是派谁去合适呢。
江南江南,江南是个好地方,只可惜,那里人心却是烂了个透,连军国大事也敢插手了。
半晌,余光一扫瞥到旁边的折子,折子上写着两个字:楚棠。
对啊。皇帝突然想起来了,大半个月前他这个小儿子不刚好去江南了嘛!
皇帝把张公公喊了进来:“棠儿下江南,现在到哪个地方了?”
“回皇上,”张公公弓腰答,“按二殿下的顺序,约莫着是到柳州了。”
“柳州?那岂不是刚好离江州很近?”皇帝高兴起来,发愁的事有着落了,“备笔墨,朕要给棠儿修书一封!然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棠手里。”
速速写完这封信,不过片刻,信就被驿差加急送往柳州了。
与此同时,江州的官家场所,知府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丁茂和金天良今天核对新货的时候数量对不上账,一贯负责对接的那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最近货少,不好弄,只有这么多。
刚说好了要多提一成利,转头货就少了这么多,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别说丁茂,就是金天良都不肯罢休,当即带人下山杀到了田夜秉那里。
田夜秉刚吃完饭准备小憩一会儿补补神,没走两步就受到了惊吓,被人逼着解释:“这真是没有多少货啊,今年江州发洪灾你们两位也是知道的,淹了多少地,给上头交点儿,哪还有多少货啊!”
“你还给老子装!”因为丁诩的事,丁茂本就恨不得宰了他,因为金天良好说歹说,拿寨子大局稳住了他,再加上那说好的“一成利”,丁茂才悲怒交加这么久都忍住没真砍了他,现在连“一成利”都是哄人的,丁茂不管不顾上去就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就算发洪灾,往年有多少货我们都心知肚明!”
这一巴掌下去田夜秉的脸就立马肿得又红又大,那一瞬间他都耳鸣听不清丁茂在说什么。
金天良也在气头上,虽然比丁茂稳重,没上去揍人,但也没拦着。
看着丁茂像是还要过来踹他,田夜秉就是被扇得头晕眼花也不敢不动了,赶紧晃悠两步躲开,吓得眼泪鼻涕直流:“你们听我解释啊!”
田夜秉是个纯文人不禁打,而且他们是来解决问题不是闹事的,第一巴掌金天良不拦着是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吃个教训,后面再不拦着就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