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听到英国公的判决,郑必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如此残酷的处决竟然会出自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口。
可是还没完,只听英国公又说道:“至于你的妻儿,你犯下如此大错,他们自然也不能再享受郑氏夫人、少爷、小姐的待遇了。你的夫人我会把她送去佛堂,你的儿子我会把他逐出郑氏,至于你的两个女儿,我看徐州陈家的二公子和岳州秦家的十一公子都很不错。你放心,我还是会将她们以郑氏小姐的身份嫁出去。”
这几句话对郑必书来说却又比刚才的话厉害多了,谁没有想要守护的人?郑氏是大族不错,可是族中规矩森严,亲情淡薄,所有人不过逐利而合。唯有自己的小家庭可以聊以慰藉,妻子被贬入佛堂倒还是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的富贵日子,佛堂的清苦她还吃不吃得消。
更要命的是几位儿女的处罚,儿子郑文深,学问优渥,身为世家子弟依旧在学问上十分刻苦,去年已通过了乡试成为举人,这在世家之中也是少有的。本是前途一片光明,如今一朝被人打落凡尘,可想而知,一个被逐出家族,失去家族庇佑的人,就如一只被落毛的凤凰,能有什么好前途。
可最悲惨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女儿,保留她们的身份也并非是自己的父亲法外开恩,那陈家二公子和秦家十一郎,一个是有名的浪子,还喜欢打人,据说抽死的他院中的小厮奴婢都不下两位数。一个更是天生痴傻,是个失智之人,自己的两个女儿嫁过去会有什么命运可想而知。
虽是还保留了她们郑氏的身份,也不过是在榨取她们最后的价值罢了。
自己得势之时,他们又何至于此啊?可怜一朝失势顿时便如落地的草鸡,早知如此,还不如过两年安生日子。可恨自己做的事,为什么还要罪及妻儿,难道他们不是父亲的亲孙子孙女儿么?
郑必书悲从中来,无限悲愤终化作一声悲鸣:“父亲,你为何不杀了我?”
英国公却不为所动,即使那些被他决定了惨淡命运的人,是他的亲孙子孙女儿,可只要能够借此震慑住郑氏内部一些不安分的人,英国公就觉得太值了。孙子孙女儿,他不缺。
郑必书被拖下去了,几天之后只会传出郑氏二爷急病暴毙,二夫人悲痛不已出家修行的消息。英国公又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一批人,这番动作之后,郑氏之内的不安定因子顿时为之一清,越西临当初伸进正式内部的手,就这么被英国公斩钉截铁地给剁了下来。
英国公如此的铁血处置,只要是稍有些见识的人就会知道,他绝非如近日外面所传说那样雄心已泯。他还是他,那个虎视狼顾的郑良固,那个雄心不减的英国公。郑氏这几日的示弱,绝对只是一时之计,只可惜郑氏之外的人是无从得知近今日郑氏祠堂之内的内情了。
处理完郑必书的事儿,英国公也有些疲累,他揉了揉眉心,兴致也提不太起来。可有些人是能将雄心当做饭来吃的,他们永远都不会软弱,英国公就恰恰属于这一种人。
起身走出郑氏祠堂,英国公忽然在青砖灰瓦之间瞥见一抹飘逸出尘的素白。
“清儿?你怎么出来了?”英国公有些吃惊。
与他说话的是以为白衣的公子,不同于其他郑家人,这位公子的穿戴十分朴素,一身素白甚至没有一件多余的饰物。可长相却是端的出色,秀眉俊目,唇若点漆,只是一双眼睛里清泠泠的似没有人气。
这样一个公子,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也不为过,可惜的是此刻他坐在一把轮椅上,竟是个残废。
郑氏主家之类,不良于行的清雅公子,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人——英国公的四子,也是最小的儿子,郑必清。
相传这个公子性格最是孤僻,一向避居于自己的独居小院儿并不与外人相交,但是智计却是十分出色。据说郑氏许多大的决策都出自他之手,连英国公也对这个儿子另眼相看,即使他也是庶出。
如今这个从不履足外界的儿子竟然破天荒的来到祠堂之外,英国公一时也有些吃惊。他对这个儿子很有些不同,说话的语气神色都远非对郑必书等人可比。
对于英国公的另眼相待,郑必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没什么,我听说你处置了二哥,我过来看一看。”
他声音清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可英国公就是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分嘲讽,仿佛在说:快看吧,就是这个人,这个冷心冷肺的刽子手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儿子。
英国公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表面上最是冷情,实际上心中恐怕一直对自己存着一些怨怼,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避开自己的关心,远离众人离群索居到一个偏僻的小院里,对此他亦无能为力。
无声的叹了口气,,“清儿,你的腿好些了么,这几天都在下雪,屋内潮湿,你要小心不要又犯了腿疼的毛病。”
郑必清看了看自己残废的右腿,“都是老样子了,多谢父亲大人的关心。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英国公嘴张了张,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可是清儿就是这样,永远能最快的结束与自己的对话,即使向他问计,他的语气也是极尽简洁,时常令他生出无可奈何之感。
“罢了,你去吧。”本就是铁血军人,英国公也不再做那女儿家姿态,有些心结不可解,即使强如英国公也徒呼奈何。
郑必清转过轮椅,缓缓向外驶去。没想到郑良固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处置了郑必书,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也对,郑必清在心中冷笑,我们这些儿子在他心中,又算得了什么呢?若不是看中我的才干,而我又是一个残废,绝无当上族长的可能,他又如何会对自己另眼相待。
头也不回的离开郑氏祠堂,此时远处还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那时郑必书受刑的声音。一阵微风吹过,风中传来阵阵血腥之气,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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