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那些尾随谢琅的王府侍卫在酒楼外如何纠结,这边谢琅刚一踏进裕丰酒楼就有一管事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可是楚姑娘?”那人彬彬有礼的问道。
谢琅瞥了这人一眼,只见这人一身掌柜打扮,行为举止却是斯文有礼,不似一般商贾,知这人恐怕与约自己前来的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你说是就是吧。”谢琅随口答道。她诚然不是什么楚姑娘,只不过如今楚镜确实实打实是她的名字。
那人听她答得模糊,也不在意,想来对她的身份早已知晓。他笑了笑,在前面引路:“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二楼包间的珠帘一挑,露出了后面布置雅致的厢房。引路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谢琅径自走了进去,魇守在了门外。
桌上摆有两副碗筷,谢琅自顾自的取过一副,便开吃了起来,“这松子桂鱼不错,鱼肉鲜嫩爽滑,肥而不腻。松子也个大匀称,想来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掌勺的大师傅讲究,火候适宜,选料考究,是道好菜。”
临窗而立的人绷不住了,“你倒是不见外,招呼都不打,这就开吃啦?”
只见这人一身细瓷般地肌肤,气质温文,好一个清贵的佳公子,不是那恒阳王越文楼又是谁?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看风景么,再说了不是说请我吃午饭的么,把这些好端端的美味佳肴摆在桌子上冷掉算怎么回事儿?当然要先吃到肚子里,不然岂不是辜负了王爷你的美意?”谢琅慢悠悠地剃着鱼。
拿她没办法,越文楼摇摇头,只好也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过碗筷吃了起来,有这么好吃么?
“你早就猜到了是我?”
“没。”谢琅说的却是实话,“有一些猜测,可我也不是神仙,如何猜得到到底是谁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况且那封信不管是谁的,我都想要来走一趟。”
越文楼沉默了一会儿,“你就不怕是谁的圈套?”
怕啊,怎么不怕,这座城市里圈套到处都是。父亲给儿子设圈套;兄长给弟弟设圈套;知己给好友设圈套,“可我更怕就这么被人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还以为这是个太平世界,所以我必须来。”
越文楼舒展了眉头,心底浮上了不只是欣赏还是悲哀的情绪。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越文楼扬了扬手中的一张信纸模样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么?”
谢琅自进屋以来第一次停下了筷子,嘴上虽然说这如何如何好吃,其实谢琅着实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这封信就是那人塞给她的那一封,谢琅看过,“这、似乎是一封信。”
这当然是一封信,“那你知道是写给谁的么?”
对此谢琅早有猜测,可临到头来她仍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似乎是——郑贵妃。”
郑贵妃,这个两日前在自己宫中悬梁的尊贵女人,在她的丈夫给了她郑重的承诺和绝不牵连的保证之后,毅然而然赴死的女子,也是平阳王越中磊的生母。
郑贵妃自尽而死,此事天下皆知。皇帝更是为了摆脱干系,顾不上皇家体面,不惜将郑贵妃自尽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如果郑贵妃生前接到过这样一封信,那么这个女子的死,显然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谢琅回想起信中的内容:“今郑氏之威犹烈,如彩云逐月,星夺月辉,此乃以臣逼君,上下颠倒之势也。平阳王已于片刻前伏诛,此为郑氏遗祸,君必自知。平阳王虽殁,郑氏之威犹在,今上为安郑氏之心,稍后必亲来娘娘宫中,温言抚慰。然君须自知,此乃帝王心术,非出于夫妻之情也。
平阳王死,郑氏厚望成空,娘娘居深宫之中,已是郑氏死棋。娘娘在,则郑氏进退两难,娘娘不在,郑氏才有转圜之地。况娘娘如今地位虽尊,富贵不愁,然夫妻异心、膝下成空;家族全然为利用之心,父女之情淡薄,茫然四顾,虽仍有花团锦簇之相,却已是凄然凋零之实
凡此种种,望娘娘自决之!”
就是这样一封信,没有称呼,没有署名,却通篇都在讲述郑贵妃的艰难处境,话里话外,都透出诱导郑贵妃自尽的弦外之音。而更加巧合的是,郑贵妃看了这样一封信后,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么这还能算自尽么?而这封死亡的邀请,又是谁出的呢?
“郑贵妃真的看过这封信么?”谢琅沉声道。
“这是郑贵妃死后,她宫中的丫头在她的梳妆台上现的,有翻看的痕迹,错不了。”
谢琅没有问既然如此,那么这封信为什么最后会落到了你越文楼手里。想也知道,这个被越文楼轻描淡写带过的丫头,必是他或者云淑妃安插在郑贵妃宫中的眼线。
“这个人,一定对郑贵妃很了解。”外界对郑贵妃的印象都是骄横跋扈的,这是因为越中磊行事高调,而郑贵妃又是郑氏女儿的缘故。事实上能知道郑贵妃其实是一个温文的小女人的人不会跳多,而只有了解郑贵妃,才会对症下药写出这么一封信来。如果郑贵妃真是一个骄横跋扈的人,对这封信恐怕只会嗤之以鼻,只有郑贵妃本身性子比较柔软,这封信才能行之有效。
“是啊,”越文楼苦笑,“初看这一封信,我还以为是你的手笔。”
谢琅一怔,随即也是一阵苦笑。是啊,挑拨人心,对症下药,不是正是自己所擅长的么,可是,“我并不了解郑贵妃。”谢琅唇边沁出一丝苦意。
“我知道。”越文楼虽然一开始有过怀疑,可他细细回味了所有与谢琅有关的事情,觉得她终究是个磊落的人,心也远没有这样恶毒,所以他一早便已排除了这种可能。而今日谢琅坦然赴约,更让他确信了这种想法。
其实按理说郑贵妃的死,他应该也是获利者,完全没有必要查得这么清楚。可看到这封信的第一眼就令他汗毛倒竖,直觉这个不曾留名的写信者,就像一只在暗处吞吐着毒信的毒蛇,若不把他从局中找出来,保不齐会在什么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而把谢琅拖进这里面来,越文楼也自有他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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