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窗台外,那高高低低的住宅楼的窗,如密密匝匝的小格子,透出来的光昏黄,在远处广州塔高耸的璀璨下,显得渺小平淡。
她的视线落回了电脑,在这空白处敲下几个字:个人原因提出离职,飞快点了“提交”。
第二天早上八点,投资中心的办公室,平时这会是空的,人都在上班路上,今天大部分人不约而同地早到了。
她昨晚九点线上提交的辞职申请,李优雅半个小时后就签了同意,人力中心有几个人能看得到流程,迅速传出了消息。这你传我传的,投资中心已无人不晓,大家都想早点回公司探个真实。
茶水间,小路冲着咖啡,梁青进来洗水杯。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挂了张苦瓜脸。
“小路,你也知道的吧?”梁青背靠这茶水台,靠近她小声问。
“嗯。”
“这么快,唉。”
“她走我也不干了!”小路带着t情绪,用勺子猛搅咖啡杯,发出一阵凌乱的声响。
“一会她来了,你喊我一声。我问问她去哪。”
梁青这还没找上夏挽澜,就被王列找上了。王列按李优雅的指示,召集投资中心所有人开会。夏挽澜已被除外。
她的辞职申请,人力总梁华是紧跟着李优雅批的,李优雅昨晚就电话了他,要求快速处理,两天之内完成交接工作。现在差最后一步,老板签批。
李优雅的动作如此之快,是她忌惮老板那边的想法。现在这个事还没过,正在发酵期,夏挽澜这辞职申请一递,老板还在气头上,他肯定也就签了。等他火气消散,她想挪开夏挽澜恐怕就难了。
我们吃散伙饭,你说我们狂欢
夏挽澜回来见办公室空荡荡,往会议室瞅了一眼,也明白怎么回事。她开始整理交接资料,老板秘书这时来喊人了。
李优雅料得没错,老板火气未散,但没料到的是,他气上加气,气得可不是夏挽澜一个。
企业做这么大,他整天脑子里三件事:人、钱、项目。人事制衡,他才是高手,这些人整的什么事,他心里明镜似的,也总有他了解的途径。即便常做些别人不能理解的糊涂事,那也是抓大放小。
“怎么,骂你几句还受不了?还是小姑娘啊?矫情上了?”老板板着脸开问,示意她坐。
“提辞职,是因为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老板哼了一声,“有事那就停薪留职,什么时候办完家里的事,什么时候回公司!”
“老板,很羞愧没把事做好。我家里的事,一时半会处理不完。感激公司这么多年的培养。辞职的事,我是认真考虑过了。谢谢老板。”
既然已决心走人,事也到了这一步,省得事情更复杂,她找了个没有回旋余地的离职惯用借口,语气坚决。
老板笑笑。这夏挽澜要是在他面前提下李优雅,那还有留下的心思,这在他面前不说一句李优雅的不是,不做任何牵扯,这是铁了心要走了。他看得透她。
李优雅是他高调引入公司的,短期内灭了她的,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事已至此,再挽留就失面子了,权衡过后,他是一句废话都不会多的人。
“行吧,小夏啊,那,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老板!您多保重。”
夏挽澜起身离开,走出老板办公室的这一刻,她红了眼眶,与企业十二年的联结就此斩断。
老板转背又喊了人力梁华来。
“夏挽澜的离职申请,你们批得倒是挺快的,没留留人啊?”老板不悦。
梁华可就如实抬出了李优雅来,“老板,李总裁下面的人,她都批了,我人力肯定要尊重她的用人意见。”
老板皱起眉头:“夏挽澜来多少年了?”
“快十二年了。”梁华早上还看了她的档案信息。
“来了多少年就给她多少个月的补偿,上海那个项目的收购奖金全部结算给她。”
“老板,不用吧,她这是自己引咎辞职,自己提的,咱们按劳动法办事,不用补偿。”梁华脑子里迅速计算了个大概,不少钱。
老板一声冷笑:“引咎辞职?梁华啊,谁给她的“咎”?在我这里能有韧性拼上十二年的人,我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流失了,也是你们人力部的责任。喊了我十二年的老板,这样被弄走了,我还能让她看低我这当老板的格局?”
梁华意外,连连点头:“是是,我考虑欠妥,我办好。”
夏挽澜晚上请投资中心所有人吃饭。
小路在珠江新城找了地儿,订了一个大房,人坐得满满当当。王列没好意思来,找了个借口说下次单独请夏挽澜吃饭。
这顿饭,大家吃得可就不是滋味。前天还在说一起吃饭庆祝签约,现在吃的却是散伙饭。
夏挽澜带了几支红酒,举着酒杯笑面开了个局:
“来,大家一起干成不少事,都辛苦了!一起喝一个!”
“我们一起敬夏总!”梁青拿起酒杯先碰上。
“夏总辛苦了”
……
阮一言一饮而尽,他年轻气盛,憋着气,难受,“夏总,我们都觉得不公平,公司这也太……”
“小阮,”夏挽澜打住了他的话,“今晚就开开心心喝个酒,其他事,不提了。”
夏挽澜这定了调,大家也就没再抱怨,个个来敬她的酒,她喝了不少。
梁青那是闷着头喝,郁闷和不甘全在脸上。
圆圆这时打来电话。
“姐,我刚和这边工作的老同学见了个面,托她帮介绍工作,就在珠江新城这边,你公司附近,我出门把钥匙落屋里了,你今晚大概几点回?要是晚的话,我去找你拿一下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