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大读了一些书,我便又想起了小时候发现的那间密室,后来又进去了一次。我这次读懂了牌位上的名字,您偷偷供奉的是一位叫方与淮的人。”
“后来我进了大理寺,便查了关于方与淮的资料。知道他原本是当朝左丞相,因通敌卖国罪而被抄家斩首。为何我的父亲会偷偷供奉一位罪人的牌位,我曾今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相信您的为人,您一向做事光明磊落,定不会与罪臣勾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左丞相当年是含冤而死。”
“我还查到,在左相府,他刚出生还未满月的幼子并未找到,至今下落不明。而偏偏这么巧,第二年母亲便生下了我。孩儿便知,我就是那名还未满月的孩子。定是我的生父知道方家即将大祸临头,将我托付给宋家。”
听完宋晏初的一番话,宋怀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抱着宋晏初嚎啕大哭。
而宋晏初只能任由父亲这样抱着自己,默默流泪。
宋怀明的这个举动,更加证实了,自己上述推断的正确性。
父子俩缓了缓情绪,宋怀明起身走到书架边,按动开关,书架向两边挪开,里面出现一扇门。
宋怀明打开门,带着宋晏初来到里面。
房间不大,正面摆放着一个灵堂,上面放着许多牌位。
摆在正中间的,是方家家主,大宣国前任左丞相方与淮。
而后面一排放着的,是方与淮的妻儿与家眷。
“这是方家所有人的灵位。”
宋晏初看着这些牌位,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切身之痛。
第一次,他误闯进这间房间之时,年纪尚幼,连牌位是何物都不懂。
第二次,他带着好奇,主动打开机关进了房间,看到供奉的牌位,只觉得怪异,但对牌位上的名字十分陌生,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偷偷祭拜此人,但既然是偷偷祭拜,父亲定是不想让任何知晓此事,于是他只能将这份好奇默默藏在心底。
第三次,他在父亲的带领下,正式拜见牌位上的人,并且他已清楚牌位上的人是自己的生父,这里供奉的全是他曾经的家人。
他心中悲痛交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晏初,跪下。祭拜一下你的父亲。”
宋晏初跪在地上,举着三支香,对着方与淮的牌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将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炉中。
宋怀明对着方与淮的牌位说:“与淮兄,今日我带晏初过来祭拜你。如今晏初长大成人,还娶了妻,又在大理寺当值。老夫总算是没有辜负你当年的托付。你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吧。”
宋晏初站在他旁边,看着自己生父的牌位,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当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你的父亲大概是早就预料到方家会有祸事,便一早将还在襁褓中的你秘密托付给了我。说来也巧,你的娘亲当时有孕在身,可体质羸弱的她最后并没有保住胎儿。她本就悲痛欲绝,你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后来她便视你如己出。没过多久,方家就被冠以通敌卖国之罪,满门抄斩。你是方家唯一的血亲骨肉,断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参与党争,就是怕你会牵涉其中,有性命之忧。谁想到,偏偏也是这样,反而害你遇到危险,差点丢了性命。”
“但是为父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保,你生父品行端正,爱国爱民,是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卖国这样的事来,他定是被奸人所陷害。”
“方才父亲让我不能选和亲王,因为他与害死我方家满门有关。父亲又为何这般确定?”
“当年朝堂之上,你父亲与傅宏逸素来不对付,经常争锋相对。正是他向皇上弹劾你父亲通敌叛国,也是他负责查抄的方家。而傅宏逸正是和亲王一派。”
“傅宏逸?可是如今的左相?”
“正是。你父亲当年的事,傅宏逸定是脱不了干系。”
宋晏初站的笔直,语气异常坚定地同宋怀明承诺道:“今日我在生父面前发誓,我一定要找到当年方家被陷害的真t相,来证明我方家的清白,还我方家一个公道。”
宋晏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好!这才是父亲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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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怀明那里出来,宋晏初便径直回到自己府内。
天色渐晚,府中人大多已经歇下。
他回到自己的寝室,看到坐在案桌旁,单手撑着额头,正在小憩等他回来的陆思云。
原本心中的阴霾顿时飘散了许多。
无论他在外如何,家里总有一盏烛光是为他而留,总有一个人在等他归家。
他便觉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听见声响,陆思云睁开眼,看到他回来,立马起身相迎。
宋晏初看着她走向自己,然后微微上前,拥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
发觉出他的异样,陆思云下意识地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晏初只是沉默地又抱紧了一些,仿佛是想从她身上获取一些能量一般。
察觉出他心情不好,陆思云便不再多问,任由他抱着自己,无声地安慰着。
温存了一会儿,陆思云便伺候他沐浴更衣。
之后两人坐在床上,宋晏初搂着陆思云,将自己在宋怀明那里听到的有关自己身世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起初听到时,陆思云还是很震惊的。
毕竟宋晏初竟然不是宋怀明亲生的这件事,此前并没有半点风声和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