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阮虚白就起来了,带上自己的医药箱准备出门义诊,他初来京城,在京城没有名气,想给人看诊却没有门路,正好可以从义诊下手。
流风吃惊地看着他快速把自己收拾利落,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看他提着个箱子就要往外走,连忙出声:“三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阮虚白道:“我去义诊,你想去吗,有空的话来给我打下手吧。”
“三少爷竟然还会医术,好厉害啊,流风跟您一起去。”其实流风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他要保护三少爷,谁让三少爷爹不疼哥不爱,性子还这么柔和,一个人出去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京城的大街一如记忆中的繁华热闹,让人看着就生发出了无限的向往,流风很少出府,这会儿目不暇接地东看看西看看,“三少爷,外面真热闹,您打算去哪义诊啊?”
“去护国寺,那儿人多,地方也大。”阮虚白答。“对了,流风,跟我不要那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听起来怪别扭的。”
流风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三少爷,这要是被老爷和夫人知道我就惨了,您听得多了就不别扭了。”
阮虚白想想也是,流风的卖身契还在季府,行事确实应该小心谨慎,将来有机会要把他的卖身契拿到手。
今日正是休沐,不少人都出来为家人祈福,有很多都是一家几口人一起的,护国寺热闹非凡,摆摊的人也不少,几乎把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阮虚白只能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他把箱子里的布拿出来挂好,只见上面写着方方正正的“义诊”二字,还画着一个人在给另一个人把脉的场景,右上角还画了铜钱和银子,都打了大大的叉,寥寥几笔,却很生动形象。
这是阮虚白特地为不识字的百姓准备的,毕竟古代的文盲率这么高,识字的人才是少数,而他的目标群体正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至于画画嘛,以前上学的时候器官和骨骼都画了,更何况简笔画呢。
之后他就气定神闲地坐下看医书了,好像并不在意有没有人来,流风先是称赞他的画很好看,然后就紧盯着每一个经过的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人家,那架势,就差直接把人拽过来了。
阮虚白看他太紧张了,就安慰道:“别着急,一定会有人来的,坐下歇一会儿吧。”
流风暂时还做不到跟他平起平坐,惶恐地拒绝了,阮虚白只好随他去了。
他们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了,是一个老伯,满面风霜,看起来很是穷苦,大概是实在没钱去正经医馆看病,所以只能来他这儿赌一把。
老伯站在阮虚白面前,嘴唇动了动,阮虚白看出他的为难,主动开口道:“老伯,我是免费帮人看诊的,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伯点点头,“我的腿总是疼,人家都说我的腿要废了,我还要挣钱养家,腿可不能废啊。”说完用恳切的眼神看着阮虚白。
熟悉的信任的眼神让阮虚白有些感慨,他蹲下身检查老伯的腿,又问了一些问题,大体可以确定是膝关节炎,这样的结论让他心里叹了一口气。
关节炎要药物和休息相结合才能好转,大部分都无法根治,尤其是对于老伯这样的贫困家庭,一天不干活,就少了一天的生活费,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老伯,你的腿不会废的,是关节炎而已,吃点儿药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只是这个病没法根治,要慢慢调养。”阮虚白观察着他的表情,随时准备安慰。
老伯却松了一口气,“不会废就好,不会废就好,大夫,谢谢你啊,你说应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看来腿会废掉这个威胁把老伯折磨得不轻,以至于放下心之后他那愁苦的脸都舒展了几分。
阮虚白给他开了药,又嘱咐了几句,老伯就千恩万谢地走了,虽然阮虚白已经尽可能地开了便宜的药,但是他明白,对于老伯这种家庭来说,任何额外的支出都是不小的负担。
他有心助老伯一臂之力,只是他如今一穷二白,自身难保。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存钱,没有钱真的束手束脚。
有人一直暗暗地关注着他的这个小摊儿,看到刚才的老伯满意地离开,就一窝蜂地拥了上来,阮虚白说着:“大家别拥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又让流风去维持秩序,才算没有引发大的争端。
季明杨陪着向容从寺院出来,看到一大片人头攒动,好奇地问:“那儿怎么那么热闹,是不是有什么好玩儿的,母亲,我过去看看。”
看他话都没说完急匆匆跑走的样子,向容无奈,“江石,快跟上你家少爷,护好他。”
“是。”江石不敢怠慢,他家少爷一直横冲直撞的,少不了得罪人,身边必须要有人跟着,不然铁定吃亏。
季明杨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如何能受得了跟一群百姓挤来挤去,江石自觉地替他开路,不免撞到了很多人,只是一见江石强健的体格与凶悍的眼神,也就不敢吭声了。
好不容易挤到了,原来是在把脉,季明杨失望地“切”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突然发现摊位上坐的是昨天刚到季府的私生子。
他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一把推开面前几个碍眼的人,大喊道:“季明桐,你有没有廉耻啊,好歹也是季家的人,就这么抛头露面干这下贱的勾当!”
他神情桀骜,锦衣玉带,身后还跟着打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摊位前排队的百姓只好躲开,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