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气得摔了杯子要走人:“你就惯着吧,总有一天周苏豫那个白眼儿狼把我姐害了!”
一直不出声的倩茹爸爸此时大声地喝道:“何禾你给我闭嘴,你懂得什么?你这不是帮你姐,是给你姐添乱呢!你不跳出来,他们还有机会的!”
小禾气过了头却又乐了:“听这话音,你们还打算认这个女婿罗?啊呀啊呀,天底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吗?就认死了周苏豫了?”
何爸爸叹一口气说:“你呀你呀,你要是再多两个心眼,我们老两口死了那眼也能闭上了。”
话说到这样,何禾不作声了,想想心里到底是不甘,心里头还是打了主意要给周苏豫一点儿教训。
之芸听到宁颜离了,连倩茹也和苏豫分了居,就约上了宁颜一起跑过来看倩茹。
倩茹给她们开门,之芸看到她微微地吸了一口凉气。
倩茹胡乱地穿着一件大毛衣,一点腰身也没有,图案也很糊涂零乱,下面穿了件大红色的旧裙子,里面套的是一条黑色的羊毛袜。
之芸想,完了,她放弃自己了。
无限的伤感升上心头。
三个好友聚在一起,没有往日的高谈阔论,只埋了头做吃的,然后举案大嚼。
心是空的,好象胃口倒大了,三人开了一瓶红酒,也没在意呢,就喝光了。之倩茹说,要再下楼去买一瓶,之芸量是好的。之芸拦住了她,宁颜早就有点迷糊了,之芸把她弄上床叫她睡一会儿,小缓歌有点吓住了,抱着布娃娃缩在墙角,之芸把她抱在手上,小姑娘软颊贴在之芸的手臂上,似睡非睡。
之芸对倩茹说:“你可得挺下去,你跟宁颜不同,她跟李立平原本就有问题在,现在才会支撑不下去,可是你跟苏豫,是有感情的,也没真离婚,总还是有希望的。”
她伸手摸摸倩茹微微下垂的左眼角:“好象好得多了。放心倩茹,所有的伤口都是收口的一天。今天我带来的那包中药,是人家给我的方子,用清水加一个蛋清和了涂脸,对付斑啊伤口啊是最有效的。”
“我现在,也不在意那些了。”
“为什么不可以在意?我也在用呢,我叫宁颜也在用。我们感情上不顺,总还是有资格美一下的。这个”她拉拉倩茹的大毛衣,也别再穿了,你的那些漂亮衣服呢?穿起来吧,就算真的到了最坏的一步,我们也不该由得自己一个劲儿地往下走!”
倩茹说:“之芸,说起来,你一直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坚强的。”
之芸想,自己的放弃又何尝不是一种软弱。
然而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也许生命不过是一个巨大的伤口,要用一辈子那样长的时间来忍受,然后,忍受了再忍受。
方宁颜离婚的事情,终于被母亲知道了。
缓歌过生日,宁颜妈说叫李立平过来吃饭,女儿的生日,你们俩个就不要再这样不对付了,各自都借这个台阶下了吧。
宁颜说:“他会另找时间给缓歌过生日。他跟我说好了明天接女儿过去。”
宁颜母警觉地问:“这是怎么个意思?”
宁颜咬咬牙说:“妈,其实,我们已经已经离了。”
咣地一声,母亲手里的一大瓶可乐没有拿稳,落在地上,瓶子口没盖好,流了一地的汽水。宁颜转身拿来拖把拖地,母亲叫:“你放着那个吧,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给我说明白!”
宁颜说:“有些日子了。”
“你你居然商量都不给我商量,就自做主张把事情办了?你眼睛里现在还没有没父母!”
方爸爸说:“你不要怪宁颜,这事儿,我也有份在里头。”
母亲意外极了,眼睛睁大大的,完全的不能置信:“这么说老方,你是知情的?你也瞒着我?你们就瞒着我一个人?”
方爸爸说:“女儿自己的事,你就让她自己做一回主吧!”
母亲敏感地盯了父亲问:“你这么说,是指我从来不给她自主罗?”
宁颜说:“过去的事,不提它了。这回这件事,是我先斩后奏,但是我不后悔。”
“后悔不后悔现在说还太早。你快四十了,现在这样拖着个孩子,将来能找到什么样的好人物?李立平再不好,他是原配,现在也还有发展,这么轻率地做了决定,以后真后悔了怎么办?”
“我不会后悔!”
“女儿,你也不用现在跟我嘴硬。往后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我真的不后悔,就算退一万步我后悔了,我也打牙往肚里咽,决不在您的面前说,行不行?”
母亲抖了声音说:“好!好!好!你真是长本事了,很好很好!从此以后,我要是再管你的事,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宁颜色痛苦中失了所有的忍耐的本性,尖声地说:“你不管是最好的,我的一辈子,就是毁在你的手里!就毁在你的手里!”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弹,呼啸而来,带着与空气磨擦的火热的气体,在母亲耳畔停了两秒,然后轰然炸响!
半天她没有任何回答,又过了半天,她转回头进了自己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一桌子的菜全冷在了桌上,有两盘荤菜凝了一层白的油脂,停在桌上,兀自美味,谁又会来顾及它们。
母亲的房门半掩,她睡在床上,父亲说,先让她休息一下,进去替她盖好了被子,一直到晚饭时,他进去叫她来吃点东西时,才发现,她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
之芸与倩茹她们接到宁颜的电话赶到医院时,宁颜妈还在抢救中,宁颜的爸爸去找医生了,宁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长椅上,看到奔过来的两个人,宁颜说:“麻烦你们,把缓歌带走,帮我看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