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推她一把,“你派人跟踪阿瑜做什么?你闲得慌吗?”
谭氏心不跳脸不红的说话瞎话,“阿瑜是我表妹,自然是关心她啊,否则我怎的不派人去跟踪别人?”
“你……你还有理了。”梁氏气不打一处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滚进去。”
“大嫂嫂。”三房的蒋氏挪步出来,“你家二奶奶又没错,错的是那不顾羞耻去逛伎院的苏瑜,你也是长辈,别把气生错了地方。”
谭氏见蒋氏给她撑腰,脸上更是拽起来,来到周老太太面前,曲了曲膝,“祖母,你一心疼爱的苏瑜去伎院寻欢作乐去了,孙媳可真担心她万一给祖母你挑个外孙女孙婿回来怎么办?”
“阿娘,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么多人看着,又有谭氏和蒋氏起哄,周老太太十分下不来台,她偏过头吩咐章嬷嬷,“去门口守着,瑜姐儿一回来就让她来见我。”
周老太太憋了一肚皮气回了瞳晖院,她身后跟着一串女眷,有担心她气坏身子的,当然也有看热闹的。
回到瞳晖院,周老太太看到屋子里乌鸦般黑黑的一片人头,怒吼,“你们都跟来做什么?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
“阿娘,这可不成,瑜姐儿犯了错,她又是个脾气倔的,万一一会儿对阿娘你出言不逊,我们也好规劝着点儿,免得阿娘气坏身子,这娴姐儿的婚期将至,又要过年了,那可不好。”蒋氏口口声声替周老太太着急,可她脸上期待看热闹的表情太过明显。
“我更不能走啦。”谭氏又跳出来站到蒋氏身边,“人是我派去跟踪的,要是一会儿苏瑜不认账,咱们也好跟她对恃不是。”
在上河县,苏瑜常带着梧桐山庄的丫头媳妇们胡闹她是知道的,但从未有那次这样出格过。看谭氏这般信誓旦旦,苏瑜女扮男装去逛飞燕楼此事该是真的。适才得了消息,她本想等苏瑜回来好好问话,瞧着蒋氏和谭氏这两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架式,定不会轻易放过苏瑜了。
“既是你们都好心,那就坐着等瑜姐儿回来吧,章嬷嬷,吩咐人上茶。”周老太太也气糊涂了。
秀娟很快送上茶来,却只有蒋氏和谭氏喝得随意自在。
蒋氏搁下茶盏,慢悠悠的拭了拭嘴角的茶渍,她看了一眼众人,开口笑道:“说起来咱们进京也有些时日了,娴姐儿婚事一成只怕就要开始张罗瑜姐儿的亲事了。如今咱们认得的这些个显贵里,也倒是有几个合眼缘的,就是怕瑜姐儿嫌弃。”
余氏知道蒋氏对苏瑜没安什么好心,还是多嘴问了句,“我竟不知有此事,三弟妹不妨说说,都哪几个合眼缘?”
“宫里有个江督知大伙儿不知道吧,我也是先前跟着二嫂嫂去太常寺家中吃宴听人说起,那江督知有个弟弟,人是端正的,就是身子差了点儿,好像是给宫中办事是断了条腿,但那有什么关系,咱们瑜姐儿是嫁过一回的,那江督知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她要是跟了江督知的弟弟,往后保管吃穿不愁。”蒋氏绘声绘色的一通表演,只有她自己为自己的好心给感动到了。
一个太监的弟弟,还断了条腿,余氏悔恨自己多这句嘴,“瑜姐儿虽是嫁过一回的,但品性才貌摆在那里,嫁给残缺之人,是可惜了。”
“我倒觉得是个好归宿呢。”蒋氏看向周老太太,周老太太极为难看的脸色她装着没看见,只顾快活自己那张嘴,“虽是断了条腿,但好歹家中富裕,在西门口巷子里有套两进两出的院子呢,家里还开了个灯笼铺,养活我们家瑜姐儿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您说是吧,阿娘。”
“哼……。”周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置一言。
“还有一个呢。”蒋氏越说越起劲,毫不气馁,“这个是城南卖文房四宝的,那后生我见过一次,也是生得十分体面,就是时命不好,娶妻五年育有一子,那孩子两岁时就死了娘,如今正等着续弦呢,瑜姐儿嫁过去也是正室,可不比旁人差呢。”
“三弟妹处处为瑜姐儿考虑,是瑜姐儿的福气,只是此事还得阿娘做主,也还得看看瑜姐儿的意思。”余氏附和两句。
谭氏放下茶盏,声音不阴不阳的跳出来,“知道瑜姐儿有祖母疼护,眼界儿高。但三婶娘的一番好意可是毫无错处,瑜姐儿嫁过一回这事谁也抹不掉,但凡好些的人家谁不想要个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身子?而且瑜姐儿连青楼都敢逛,这样的品性规矩大的府上谁敢要?要想一辈子安稳,踏踏实实寻个过日子的才是要紧。”
谭氏喋喋不休说了一通,周老太太脸色更青了,这样的孙媳妇,当初老大家是怎么瞧入眼的?她想不通?
周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她都不能安排苏瑜的人生,蒋氏和谭氏居然上了心,真是稀罕得很。她借着章嬷嬷的手起身,“我有些乏了,先进去躺躺,要等瑜姐儿的就等着,不想等瑜姐儿的就回去休息。”
蒋氏和谭氏精神奕奕的重新端起茶,梁氏和余氏相视一眼决定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