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爱你,”周向北哑声说,“闻南,不管你什么样,温柔也好可怕也好,不管你还有怎样的一面没让我知道,我还是爱你。”
“我这么爱你,你真的忍心赶我走吗?”
话音刚落,闻南突然伸手紧紧握住周向北的胳膊,身体也跟不受控制似的微微发抖。
“我……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内心饱受煎熬,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周向北反手握住他,轻声安抚:“不想说算了,不要勉……”
“杀人未遂。”
“……什么?”
“我说,我,杀人,未遂。”
一字一顿,句句清晰,却又艰涩至极。
闻南闭着眼睛,低声揭露着自己的恶行。
“我有暴力倾向,我差点杀人了,跟我在一起……会不幸的。”
很不合时宜地,周向北想起某次,闻南在床上对他说过的话。
紧接着,他又想起,闻南不久前问他疼不疼,还有知道是付明松动的手之后,说的那句“原来是他动的手”。
周向北强迫他抬头,红着眼睛问闻南:“为什么在这时候告诉我?”
闻南垂眼避开他的视线,未发一言。
“闻南,你一直在害怕是不是,你怕你会伤害我,所以你才要赶我走,所以你才会跟我说,你想一个人走对不对?”
“……我的身体,偶尔会不受控制,”闻南嗓音低哑,“你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个暴力狂,我身上有他的基因,我也……”
身体被往前拽了一把,还没说完的话散落在一片风雪中。
周向北紧紧抱住他,“哥,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不一样的。”
“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还有乐乐,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下,就把它送人呢?我去看过它,它的伤养的很好,被轧到的腿也在慢慢恢复,已经可以走路了。”
“……你都,知道了?”
周向北点头,又摇头,“知道了一点,但还有好多好多不知道的,想让哥自己告诉我。”
把人松开,周向北低声又问了一遍。
“哥,我们回家吧。”
喉结滚了几滚,闻南停顿良久,才艰难应了一声。
“好。”
埋藏心中多年的伤疤,腐烂到开始侵蚀灵魂的隐痛,在这一刻尽数被剖了出来。
而闻南自以为的不堪,多年来一直折磨着他的过往,似乎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得了回应的周向北,没忍住笑出声。
可笑着笑着,却又觉得酸涩至极,眼泪再也收不住。
在闻南愿意提及过去,愿意将沉重的过去,和他自以为恶劣的一面展露出来给他看,周向北就知道,闻南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可是,让闻南向他迈过来的动力,不是突兀生起的勇气,而是恐惧。
到底是有多害怕多么不安,才会愿意撕开自己的陈年旧疤,让他这样温柔却又好强的人,展露出那么脆弱不堪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