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乔红珍带着闺女大妮去打菜,高建功和两个儿子大军大强去开山,高歌有时和高建功父子一起上山,她是去抓螃蟹的。
高建功一边惦记着拉盖房用的土,一边又放不下开山,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来。他最终做了决定,先开山,等收完了秋再拉土,那时候麻绳菜也不多了,也好开口找人帮忙了。本应该现在就拉土的,可是全村人都去打菜了,他哪里好开口。
在古代,谁家有事需要帮忙了,跟左邻右舍说一声,人们就会放下自家的活计来帮忙,完全是无偿的。只有诸如盖房这等大事才管饭,也仅仅是管饭。帮忙的人在自己家吃了早饭去,午饭和晚饭在主家吃。
高歌一收野菜,全村出动去打菜,高建功实在不好意思请人帮自己拉土,人家少挣了银子,自个儿拿啥补偿?村民之间互相帮忙干体力活,没啥讲究,毫无压力,但是一涉及到利益就有天大的人情在其中了,高建功能避免则避免。
从老宅搬出来,他就着手为盖房做准备了。抽空进山寻找可以做房檩的树,砍下来浸在河里了。芦苇要等立冬以后才割,所以他要趁着现在还有点儿时间赶紧开山。
大军和大强也很卖力的开山,两人对这种一层一层的“梯田”甚是喜欢。
“哥,梯田开好了肯定能多收两麻袋粮食,不,一麻袋就行。到时候你看上谁家闺女,咱就给她家送粮食去,她娘一准痛痛快快的把闺女许给你。”大强一边干活一边跟他哥说话儿。
大军没吱声,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他早就看出来他奶一门心思护着自个儿的老儿子,从不为他这个长房长孙着想,因此他跟爹娘过几次牢骚,才促使他爹娘下决心分家。如今,他们一家还是和以往一样劳作,离了老宅那些寄生虫,他觉得日子有了奔头。
高树声看了梯田,喟然长叹,“几辈子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竟被一个小女娃解决了。”
这个谜一样的小女娃真遇到神仙啦?
高树声的羊处理了以后,一直心绪不佳。有心再买羊,不见得买到自家那样好的;自个儿年岁越来越大,放羊有点吃不消,儿子们都不愿意漫山遍野的追着羊跑。即便买了,也放不了几年,还得卖掉。还是不买了吧!
看高建功父子开的梯田,心内痒痒,挥起锄头也开挖。
高歌又去镇上卖了两次包子,每次都卖得干干净净,要不是她提前拿出几个送给张东家,张东家就只能眼巴巴看着了。
时光像山泉一样静静的流淌,转眼到了收秋的时节。
经过了干旱,老天爷终于下了一场雨,不大,勉强将晚庄稼种上了。棒子是这个地区的主要农作物,地里几乎种的清一色的棒子。家家起早贪黑的擗(pi)棒子,都想快点儿把庄稼收进家,好再去打麻绳菜。
高建功一家先去收长得好的一等地的棒子。
高树奎率领着老宅除胡氏外的一干人等也在收一等地的棒子,就连高建立家的彩茹都领着大柱来玩儿了。胡氏是从不下地的,美其名曰在家里做饭。
高建功一家和老宅的人打了招呼就进自家地里擗(pi)棒子了。
一等地就是一等地,土质好肥力足,棒子秸长得一人多高,人在里面密不透风,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高建成是做惯了农活的,奋力擗着棒子,不时用袖子擦擦淌下来的汗。
高建立平日最会偷懒耍滑,又疼媳妇,自己不干也不让媳妇干,这两口子往地上一坐,逗逗蛐蛐儿,逮逮蚂蚱,只在地里猫着,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觉着有人过来了赶紧擗几个。
高建翠和高建业边嘻嘻哈哈说笑边不紧不慢地擗棒子。高建立的大儿子大在来的路上溜了,去掏鸟蛋了。
高家老宅来的人是不少,可真正干活的只有高树奎和高建成。
一个时辰后,高树奎喊一嗓子:“歇会儿喽——”
棒子地里猫着的纷纷走出来,一个个“累”得走路都没有力气了,还不时捶捶胳膊捶捶腰的。
高树奎看着地边儿的几小堆儿棒子叹口气,一个时辰了就擗了这么点儿。要是老大不分家,要是老二不和离,那他还和以往一样只要动动嘴就成。老大一家干活从不攀比,老二媳妇一个弱妇人能顶个年轻后生,就连干干巴巴的可儿都比她那个不着调的老叔强······
咋就过着过着过成这样了呢?高树奎心里埋怨胡氏。
高建功家的一等地本就不多,一铆劲儿中午前擗完了。一篓一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