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和南宫亭当场下跪叩道:“太后息怒,陛下只是在说笑,老臣哪敢不听陛下吩咐!”
南宫亭帮腔道:“正是此理,老臣与镇北王一向尊敬陛下,对陛下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怠慢啊!”
拓跋俊笑道:“哦,那正好,今日寡人也有事要宣布,关于宇文田叛国一事,寡人已经查明,宇文政何在?”户部尚书宇文政一听,跨出一步,跪倒在地。
拓跋俊正色道:“经历十几日的反复查证,确认宇文政与宇文田叛国一案无关,但宇文一族有失查之责,理当重惩,念在母后寿辰不宜大动干戈,所以从轻惩处,同庆宣旨吧。”
同庆拿出圣旨开始宣读,大概意思就是罚没宇文政三年俸禄,当然这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惩罚,重点是收回宇文一族所经营管理的漕运和陆运商户,交由户部另派官员接管,并且罢免贬谪了部分宇文家的子弟门生。
虽然宇文政仍然是户部尚书,但失去了对货物运输的控制,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半的财权。这个结果是陶仲文和宇文政经过一番博弈后谈妥的,所以宇文政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叩谢恩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老臣必然尽心竭力以求将功补过。”
镇北王独孤荣和兵部尚书南宫亭听到这样的惩处倒也还满意,他们都知道想通过一个宇文田让宇文一族消失那不现实,而陛下这一招也算是抽走了宇文家一半的血,两人同时说道:“陛下圣明!”
拓跋俊摆手道:“你们先别急着拍寡人的马屁,同庆宣另一道旨意。”
同庆拿出另一道圣旨开始宣读,大致意思是在宇文田叛国案中,黑甲营与红骑营相继被人渗透,独孤南宫两族负有失查之责,念在太后寿辰从轻落。特此免除破阵将军独孤龙破阵将军封号,降为黑甲营统领,罚没兵部尚书南宫亭一年俸禄,黑甲营统领周不平降为百夫长,红骑营统领龚斩降为百夫长。
镇北王和南宫亭对视一眼又抬头看看了殿上正在把玩七巧盒的陛下,一时间没有说话。萧太后开口问道:“怎么?你们两个不打算领旨嘛?”
二人立刻跪倒在地,叩领旨谢恩。拓跋俊将七巧盒交还给萧太后笑道:“母后,这个七巧盒当真是难,儿子也玩不明白,还是得有劳母后亲自出马啊。”
萧太后笑道:“俊儿,你天资聪慧,只是小时候没人教你这个,若是有人教,你玩的肯定比谁都好。”对于太后与皇帝的弦外之音,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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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俊笑道:“行了,宇文田叛国一案到此为止了,咱们还是回到正事上吧,同庆宣西楚使团晋见。”
太监同庆点头领命,随后昂高呼道:“宣西楚使团晋见!”
没过多久楚国使团领队二人便进入大殿,西楚使团的两个领队一位太子熊柱,另一位是昌平大夫屈直,这个昌平大夫在楚国相当于礼部尚书,同样是行礼递上贺词礼单。与南梁不同的是这二人都没有行跪拜大礼,原因很简单,太子熊柱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那可是要与拓跋俊平起平坐的人,哪有跪他的道理。
而另一位昌平大夫则是因为楚国重要官员,官职达到大夫之后见楚王都不跪,更何况是他国国君。萧太后自然没有因为这种事为难,只是叫二人起身答话。
楚国使团阵容可以说规格很高,而楚王之所以派他们二人来,一来是为表现出重视;二来是给熊柱一个直面将来对手的机会,也是一种历练;三来则是要与北魏交好,因为王权即将交替,不易树立外敌,以免有人趁火打劫。
这西楚太子熊柱今年二十八岁,是楚王的四子,也算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能文是写得一手好词,能武是善于领兵打仗。这里自然是有些水份,熊柱确实打过不少仗,但都是打南越,西夷这种外族,而且还是楚王特意关照,配备了最好的辅佐之人才打出来的漂亮仗,对于真正的战争他并没有经历过。
这点倒也没什么,拓跋俊也仅仅面对过内战,北境的胡人有独孤家镇守,南境的南梁由南宫家遏制,他手中的禁军唯独要面对的就是西南的楚军,但是两国自从十三年前的韩国之战后再无交战,所以就这点来说,拓跋俊与熊柱差不太多。
熊柱抬头与拓跋俊对视,二人都知道对方是将来要与自己对弈之人,彼此审视着。拓跋俊笑道:“不知太子殿下何时能够接管西楚,成为一国之君啊?”对弈正式开始,拓跋俊这话里可是藏了陷阱,意在引导熊柱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熊柱答道:“回禀大魏皇帝陛下,我父王虽然年迈但身体康健,陛下就不必惦念了。至于我什么时候能当上楚王,那更不是陛下需要操心的事,真到了那一天,我会通知陛下的。”熊柱的回答虽然不算完美,但也没什么漏洞,一旁的屈直抚须而笑。
拓跋俊点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寡人要操的心还很多,一时间还真顾不上西楚。”
熊柱也点头道:“恩,陛下确实忙碌,我听说魏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宇文家出了叛国之人,想来陛下肯定是为了此事忙得焦头烂额,再者我大楚与大魏一向交好,根本也不劳陛下费心啊。”
拓跋俊笑道:“是啊,伐韩之战记忆犹新,这要是不交好那可就说不准会是什么样了。”
熊柱笑道:“当年韩国之战的元凶方伦已经伏法,我大楚是被那贼人诓骗了啊。”
拓跋俊叹道:“是啊,方伦已死,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哎,对了,苏相国近来可好?”
屈直行礼回道:“回陛下,相国大人好的很,只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不然说不定会一同前来呢。”
拓跋俊冷声道:“苏相国当真敢来嘛?寡人到真是有许多话想与他说说呢。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方伦还有个女儿活着,现在已是我大魏子民,更是成了女官司乐,想来若是苏相国来了,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情吧。”
拓跋俊是在算旧账,熊柱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与北魏交好,不能引不必要麻烦。
熊柱想了想说道:“哦?竟有此事,不过这也正常,我记的当年就有传言那方诗雨不仅是个美人胚,更是继承了父亲的聪慧,现在定然成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
一旁的屈直问道:“陛下,为何外臣听说那方诗雨已经落入红尘,成为了青楼女子,怎么就成了女官了?听说大魏求贤若渴,不问出身门弟,不在乎身世背景,看来这是真的。”
孔尚书一听这话站了出来朗声道:“昌平大夫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啊,只不过我大魏没有方诗雨,只有一位万诗雨,现任司乐一职,乃是皇后娘娘诏命,昌平大夫的意思是在说我大魏皇后娘娘不懂规矩不懂礼术嘛?”
屈直摆手道:“非也,非也,孔尚书何必断章取义,故意歪曲我的意思啊,这诗雨姑娘确实是个人才,只不过在我大楚这种罪人之女只能留在浣女司,不会有出头之日,而在大魏不但脱离了奴籍还当了女官,可见大魏皇帝陛下的开明与豁达啊。”
孔尚书冷笑道:“那是自然,陛下乃是当世明君,知人善用,用人选材不拘一格,岂会像你们西楚那般腐朽,埋没人才!还有啊,昌平大夫可知为何诗雨姑娘要将姓名由方改成万啊?本官听说是为了牢记被人陷害当街斩下级的父亲啊,你猜她的杀父之仇会记在谁身上呢?”
屈直说道:“要怪自然是怪以前的韩国国君,这还用说嘛?”
孔尚书抚须笑道:“哦,想想确实如此,只不过本官听说那韩国国君在西楚过的可是相当不错啊。”
熊柱笑道:“孔尚书听错了,前任韩国国君在我大楚过的并不好,前阵子因为骄奢淫逸,不尊礼法,僭越王权已经被斩了,而他的级正在礼单之上。”
大殿上顿时传来一阵议论声,熊柱一脸笑意。而拓跋俊拿过礼单打开一看,最后一项正是前韩国国君韩桓的级,再往前翻可以看出楚国的这份礼单相当丰厚,可以说是诚意满满。拓跋俊起身,将礼单送到了萧太后手中,后者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一阵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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