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任最讨厌被人安排,如果最后总是要结婚才能让老头消停,不如找个听她控制的人。你们就这样成了最好的合作关系。
老头得知后,气得跳脚。但你前任态度坚决,在长辈面前你也乖巧讨喜,老头慢慢接受了事实,逐步带你接触了他的灰产,拍着你的肩膀叫你鼓励你好好学,允诺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你态度端正,他对你颇为满意,后来更是亲切地逢人就说你就是他的新儿子。
你这个新儿子真是哄堂大孝了,才过了几个月,就反手把你的新爹通报给了警视厅。
在你提交的证据里,有一段你和老头的录音。
录音当中,你对老头坦白你已经有了他违法的确切物证人证,然而你不愿意伤害付汐留,所以劝他及时收手。
老头先是暴怒,继而嘲讽你,说你压根没有当卧底的魄力,你接触付汐留是为了拿证据的话,那么很显然你早就动摇了。
你的呼吸转为粗重。
过了很久,你承认,付汐留是你最重要的人。
听着你声音里的一丝骄傲,老头加大了嘲讽力度,说,还不是因为她是傻子,被你蒙在鼓里这么久还持续给你送钱?
录音里出现了“啪”的一声。
原来是你把银行卡拍在了桌上。
你并没有否认你从你金主那里拿了很多钱,但你单独存了起来,在尘埃落定之后必定会还给她。
老头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冷哼,和你说,付汐留不会在乎这点钱,她连你也不在乎。最后她一定会因为你隐瞒了她而对你厌恶至极。她怎会轻易放你走,让你好过?你就等着吧。
你坚定地说,不会的。
你和警方说,你并不想打搅付汐留的生活。你清楚一旦你出面指控,公司必然会股价暴跌,成为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尽管付汐留是无辜的,她会洗清嫌疑,熬过去,但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使其发生。
警官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何不愿意。
你解释说,付汐留其实是个痛苦到麻木的人,她甚至不认为自己痛苦。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一切都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一旦她的生活失去了秩序,她就会毁灭。
如果不是付老先生的生意持续扩张即将连她一同卷入,你一定会选择一直隐瞒下去,成为包庇付老先生的十恶不赦的罪犯。
警官问你,你这样,考虑过以后你要怎么面对你未婚妻吗?
你表示,只要她高兴,你可以以死谢罪。
你前任合上记录,又哭又笑,发疯把面前的酒瓶砸向地板。
她掌控她的人生,掌控她身边的所有,你却在她眼皮下成了活力四射的漏网之鱼。
她恨不得把你的脑子打开,把你的血肉都搅烂,让它们从你鼻子里流出来,再逼你自己舔干净咽下去。
—
15
你的第二次手术临近,你前任语气严肃对着医生下通牒,允诺他们大好前程,只要他们能竭尽全力。
你没有骂你前任阴魂不散,质问她分个手就这么难吗,因为你已经不能思考了。
你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你有时手舞足蹈地抓着你的护工说起你在台场希尔顿酒店的落地窗前看东京湾上方的绚烂花火,下方海滨公园的免费席人满为患,那些人好像密密麻麻的鼠群;有时你缩在被子里,说你好想回家,可惜你没有家,所以你哪里也回不去,你就只能继续在这里了,真抱歉,真是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你的前任经常来看你,每次都是悄无声息在你床边坐着,再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到你第二次手术的前一晚,你小声地说,付汐留,有毒蘑菇过期了是变得更毒还是变成无毒?
你前任错愕地盯着你。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停顿里,你前任止不住地想,你是不是能看见,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装,她是不是又被你骗了。
你其实是瞎说的,你只是突然想到了她而已,你不仅想到了她,你还想到了天月,想到了把幼小的你抱在怀里的荒川女士。
但你不想把他们的名字都念一遍,你选择了第一个出现在你脑海里的人作为代表。
你前任不知道你是瞎说的,她有点被吓到了,同手同脚地从病房逃跑。
她开车在深夜的路上无处可去,一直从港区游荡到千代田。
商场、店铺都关门了,这个点开着的只有便利店、24小时快餐店和居酒屋。
对了,还有附近的神田神社。
你前任去了神社。
她去哪里都财大气粗,抓着一大把五块钱硬币往神前刷拉拉扔过去,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大撒币。
投完币该许愿了,你前任大约是被你吓得惊魂未定,许不出愿望。
思忖良久,她破罐子破摔,拍手合掌:那就希望裕野星慈手术顺利,可别不小心死了。
你看,心诚则灵,心不成就不大灵。
你手术不顺利,医生打开你的脑子,发现你的肿瘤像外星生物一样入侵到了边边角角,和寄生藤蔓一样难以去除。他们努力切了若干小时,期间你的心脏停跳,血压降低,可能是医生为了向你前任交差的强烈动机,也可能是你生命力顽强,还有可能是神田明神给你前任大撒币一个面子,你到底是撑了过来。
你前任攥着一迭病危通知书,隔着icu玻璃看昏迷不醒的你全身被插满管子,眼神和你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像冰箱里的灯,亮亮的,就是有点冷。
09
16
你昏迷的三天里,医生多次委婉地提醒你的前任做好准备,你前任说不用准备,要是真死了,直接一把扬东京湾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