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宁绎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结果宁绎知倒先别扭上了,当谁乐意跟他一个小组呢,呸。
胡大千啧啧了几声,“你俩之前在一中有啥过节么?”
“能有啥过节,我都不认识他。他在一中就是实验班,我们这种普通班的平民哪比得上。”祝明予嘟囔道。
一中的实验班在祝明予眼里就是神仙聚集的地方,里面的神人们不是准备竞赛保送的,就是准备高考去c9的。可以这么说,在一中实验班还能上普本的,这概率也跟买彩票差不多了。
胡大千听完不以为然:“你总归有一处能跟他battle一下吧,比如……脸蛋?”
祝明予忍不住瞥向已经在做卷子的宁绎知,哼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呢?”胡大千拍了拍自个儿分数惨淡的试卷,“听我的,现在这个时代,学习好不是唯一的出路了。咱们去注册个号,开个直播,收点小火箭小飞艇啥的。先当网红,毕业后去娱乐圈,这赚得不比读书多?”
祝明予沧桑地看着他,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胡大千是他朋友,但他却和单纯的大千没什么能深入交流的话题。
他由衷羡慕头脑简单的人,于是比了个拇指,转过身,拿起桌肚里藏着的闲书,礼貌地中断做网红的话题。
“其实你俩挺像的。”胡大千在背后幽幽道,“你们一中转过来的都不太爱搭理人。”
“跟一中没关系。”祝明予翻了个页,“我内向。”
大千切了一声:“得了吧,我看你嘴皮利索得很……”
胡大千的话还没讲完,原本闹哄哄的教室陡然安静。
吴万露从教室门口走到讲台,坡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将教案往讲台一放,说:“趁着大课间的时间,我们先把座位排一排啊。”
教室顿时一片嘈杂。
“别吵,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单人单桌。这也是校领导们的意思,希望有了同桌后你们都能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底下也不知道谁嗤了一声,立刻被吴万露瞪了回去。她拿起手里的名单,叫的第一个号就是宁绎知和祝明予。
祝明予觉得万分窒息,看了眼黑着脸收拾东西的宁绎知,突然觉得自己像那种强抢民女的恶霸。
于是他举起手,为这次包办同桌争取最后一次反抗机会:“吴老师,我觉得我的成绩不至于跟班里成绩最好的同学做同桌,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吧。”
祝明予都要为自己鼓掌了。听听,多么动听高情商的回答,比宁绎知那种当着全办公室老师拒绝的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吴万露丝毫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说:“这是根据你们彼此的弱势学科、性格和身高的综合考虑,不是单纯总分排名。”
这话说得漂亮,但只有祝明予知道这事和祝康培脱不了关系。宁绎知能稳坐第一的宝座,肯定是没有任何瘸腿的科目,他的语文只是没有其他科目那么亮眼,也绝对轮不到他祝明予给予什么帮助。
所以这次是宁绎知结结实实的扶贫。
关于这个学习小组,祝明予拒绝过两次,宁绎知也拒绝过一次,但挡不住老师们吃了秤砣铁了心。祝明予是个不喜欢和人闹矛盾的性格,即使心底再怎么对这位冷面大佛抵触,也还是在坐定后向他伸出了手。
祝明予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以后我们就好好相处呗。”
宁绎知看了眼他的手,没动,只是说:“你想我怎么帮你?”
“啊?不用帮,你照常学习就行。我对成绩没什么所谓。”
“行。”
宁绎知爽快应完,之后便拿出习题册做题目,完全没有进一步交流的意思。
祝明予被旁边人冻了一脸,又想起些不好的回忆,顿时胃里犯恶心。
拽屁。
他将书本挪远一寸,二人中间便形成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没有手机也没有大千的插科打诨,这一天下来,祝明予简直闲到发慌。
他以前就是再懒得社交,也会跟后座的大千唠个几句。谁知旁边这位大哥愣是一个声响都没,上课做题课间做题,也不知道是搁自己面前装逼还是本就如此变态。
最让他觉得恐怖的还得是此人打草稿,一张a4的草稿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草稿写得比祝明予自己在卷子上的答题还板正。
这他妈是人类吗,是计算机吧?
祝明予受不了跟台机器一直坐着,放学铃一打就拎着书包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开溜。谁知那孙光头提着扫帚和拖把,顶着个锃亮的脑门早就站在校门口堵他。
二中的教学楼安排属于各年级互不打扰型,每个年级都有独立的一栋楼。一个年级十五个班,每层三个班级。他被吴万露罚扫高二整个年级的楼梯,也就是说需要打扫五层楼的东西两侧楼梯。
“真晦气啊,改天得去庙里拜拜了。”
等祝明予拖完两侧楼梯,楼里同学早就跑得差不多了。
他趴在五楼的栏杆上,看着太阳逐渐下沉,夕阳的余晖把校园染成金色,树影婆娑灯影幢幢,只有零星身影慢吞吞地往门口踱去。
内心没来由地一阵怅惘。
只是这怅惘没持续多久,他就被一对意想不到的组合吸引了全部注意。
“绎知,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声音主人语速又急声音又大,一听就是吴万露。
吴万露有个外号,叫吴大嗓。教数学的李老师讲话气若游丝,带着扩音器都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而吴万露的语文课从来不用扩音器,嗓子自带混响和扩音效果,讲课声音能从班里扩散到整个高二教学楼,闻者仿佛置身3d环绕的播放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