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齐听到这便笑了,说:“你们做老师的不也都有社会面具,在学校里一个个都正儿八经的。”
于勤笑着点头:“对,还是思齐说得对,咱们就大哥不说二哥了。”
就这么一来一回几句,祝明予便把吴万露一家的性格琢磨出了五六成。
吴万露爽利,于勤温柔,于思齐又善解人意,一家人还个个情商很高,默契地都想让祝明予快点融入他们。
结合吴万露之前的谈话,祝明予猜宁绎知小时候便与舅舅一家走得很近。怪不得于娟那么担心宁绎知会被他们抢走,两个家庭的氛围对比实在过于惨烈。
不幸的人因不幸的经历而变得痛苦和扭曲,恶劣的性格又会把周围的人赶跑,长久的冷遇与负面反馈则会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幸。往往是越想抓住什么,反而越没有什么。于娟如是,祝康培如是,邹玉也如是。
这事也给祝明予敲了警钟,他不能沉浸在过去,他不想做个不可爱的人。
也难怪虽然原生家庭给宁绎知带来了很多伤痛,但他的内心却是平和且有力量的,想来吴万露一家给了他不少爱的关怀。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到了目的地,于勤停完车,吴万露便打开后备箱,给几个人分配任务。
于勤作为本场唯一成年男性,被分配了拿帐篷和椅子的重任。宁绎知拿了个折叠桌,于思齐端了个塑料收纳箱,祝明予则被客气地安排了一个黑色的小推车。至于吴万露,她说她要负责美美的。
祝明予仰头看了山峰,对于他这个娄宁人来说,五百米的土坡已经是有点高度了。刚背这书包时没多想,现在才意识到要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进行负重训练。
吴万露一家看着就是户外运动的老手,于勤父女带着那么重的东西爬坡,连气都不带喘的。吴万露边爬边自拍,凹各种造型,看着也生龙活虎。
状态最糟的莫过于祝明予,爬到200米指示牌处已经不行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滴答滴答往下淌。手扒着栏杆,说啥也爬不动了。
宁绎知呆在他边上,看他手抖脚抖的,便接过他的小推车,说:“歇一会儿吧。”
祝明予当然想休息,如果只跟宁绎知一起爬山的话,他早就哭天喊地说累了。但现在是个团体活动,他说什么也想跟上他人的进度。
于是他摆摆手,拖着自己两条又酸又胀的腿说:“没事……这不是还有一半就到了嘛。”
“是五分之三。”宁绎知纠正。
祝明予没力气跟他拌嘴,便道:“好好好,五分之三……五分之三……”他攥着书包带,右脚刚迈上一个台阶,只听刺啦一声,劈里啪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祝明予觉得身上陡然一轻,再回头,发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竟然掉了一地,有些圆滚滚的东西甚至沿着台阶一路滚到了下面的平台。
祝明予卧槽一声,连忙转身收拾。
“咋的啦?!”吴万露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祝明予欲哭无泪,“没事没事,小状况!”
宁绎知陪着他捡,把几本书拿在手里问他:“你带书干嘛?”
“……”祝明予嘴硬,“风和日丽,在大自然看书是多么雅致的一件事情。”
宁绎知轻轻哼了一声,把书装进小推车,说:“不老实。”
宁绎知说完便又收拾起台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玄学道具,他皱着眉捡起一张黄符,说:“你要上山做道士?”
祝明予把黄符抢了过来,说:“什么啊,山上阴气重,得压一压。”
宁绎知很无语:“这又是哪来的说法。”
“需要帮忙么?”于思齐端着收纳箱,从远处两步并一步地走过来,她看到地上这些玄学道具,也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是驱鬼来了?”
宁绎知用下巴指祝明予:“你问他。”
祝明予脸红红:“山里树多,水多,阴气重,要压一压。”
于思齐噗哧笑出声,捡起一把巴掌大的桃木剑说:“嗯,有道理,因为这山上还有很多坟呢。”
祝明予大惊:“坟?!”
“对呀。山上有个庙是宋朝时候建的,鬼魂怎么说也是宋朝的鬼了。”于思齐拿桃木剑在他面前比划,半眯着眼小声道,“你知道一中和二中都是建在坟地上的么?学生阳气足,正好能压一压。”
祝明予咽了口唾沫,怪不得他下了晚自习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感觉阴风阵阵。
“于思齐,你少吓唬他。”宁绎知把推车拉过来,“你先走吧,我们在这收拾就行了。”
于思齐把桃木剑放到推车里,莞尔一笑:“那成,你们慢慢来吧。”
祝明予忙道:“没事,我们很快就追上来。”
于思齐从包里拿出个粉色小风扇,递给了祝明予,“不急的,我们到了山顶还要扎帐篷……”声音一顿,看了眼宁绎知后露出狡黠的笑容,“绎知应该也想跟你单独说两句话,你们慢慢来吧。”
说完便又回头追了上去。
宁绎知让祝明予坐在台阶上休息,他各个台阶左右仔细搜刮一阵,确认表面没有落东西后,说:“能找到的都找到了,如果有掉在草丛里的也没办法了。”
“都怪我。”祝明予吹着小风扇,嘟囔道,“还想着过一阵去还愿呢,也不知道丢了几件有没有什么影响。”
“说不定有什么鬼捡到了来还你呢。”宁绎知说。
祝明予骂骂咧咧:“靠,你别也跟着吓我。”他试了试书包的拉链,发现再也合不上了,“本来就长得一脸严肃,一本正经讲这个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