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经年看着她这一看就不怀好意的表情不由心惊胆战地咽了咽口水。
“干嘛?”
他警惕。
沈清漪附在他耳边这这那那地说了一番,闻言,沈经年那警惕表情便随着她的话而舒展下来,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接着便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起身离去了。
帝后的尊驾还未到,此刻大殿中的气氛便是分外轻松,众人都各自说着话,便无人发觉不知不觉消失的沈经年。
沈清漪嘴角勾着笑,静坐原处。
永昌并不十分忌讳公开场合男女的关系,沈清漪的身侧除了沈太傅和沈经年之外大多是未出阁的女子。
贵女们基本皆是与家中姐妹或闺中密友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处,唯有一个沈清漪坐得端端正正,修长雪白的脖颈与清丽的下颌形成了一条极为优美的弧度,如一只浮游水上的天鹅,颇有鹤立鸡群之态。
正与哥哥们说笑的楚峥阳说笑间只觉余光处扫见一抹亮色,待定睛朝着北处细看,打眼见了天鹅似的美人,不由以扇身敲着手掌笑赞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从前不知此话何意,今日却恍然大悟,总算是见着了。”
楚峥越淡淡扫了三弟一眼,道:“花花公子一个,装什么文人墨客?一见个姑娘家你就走不动路,在你眼中,只怕世间各个都是绝世佳人。”
楚峥阳煞有介事地摇了摇扇子否定了他的话,笑道:“非也非也,自今日起,旁人我只怕是再轻易称赞不得了。”
这楚峥阳一直是个花花肠子,虽说在女子跟前是巧舌如簧,但在兄弟们面前一向是个不会轻易夸赞女儿家的性子,今日这一言楚峥越与楚峥宜便知他并非玩笑话儿,便下意识地起了好奇,纷纷抬头望去。
谁知不必细找,兄弟二人打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玉色宫装的姑娘端坐脂粉堆中。
那姑娘十三四的年岁,生的杏面桃腮,颔首如娇花照水,抬头似香荷摇曳,美目流盼,一身仙气,美得格格不入。
果真是个一眼就能看到的美人。
楚峥宜一向是个不近女色的性子,只扫了一眼便避过头去,无甚反应,楚峥越则是盯着沈清漪微微一抿唇。
他的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两人花树下的对望。
是她……
他稍稍压制住脑中的回忆,若无其事地撇过头去。
而那边,沈清漪察觉到了似是有一抹目光在盯着自己,不由有些莫名地转过头,却是一无所获。
不多时,便见一个个端着酒壶的宫女宦官鱼贯而入。
孟逸等人当众狎亵婢子是常事,又是皇亲国戚,一来二去的,便再无宫女肯为他及其狐朋狗友们敬酒,因而走到孟逸身边的,便是一个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宦官。
那宦官一言不发地为孟逸赵宪等一众交好的纨绔子弟敬了酒。
其中一个在那宦官凑近时便不耐地挥了挥手,一把夺下酒壶,口中道:“下去吧下去吧,老子瞧见阉人,吃饭的心情都丢了。”
那宦官也不恼怒,低声道了一声“喏”,便转身离去了。
他转头的刹那,垂在耳边的帽扣便轻微晃了晃,一张侧脸便正正落在了楚峥越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