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莎音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到,眼睛便只看着帷幔。
好半天过去,莎音方才喘着粗气回过神来。
“扶我……”
两个字说出口,莎音才惊觉自己的嗓子竟是沙哑的厉害。
好在身边都是伺候惯了的人,宋奶嬷连忙招呼下人将莎音扶起来,随后再小心翼翼的将茶水递到莎音的嘴角旁边。
莎音半坐着,小口小口咽下茶水,润了润嗓子以后,才轻声开口。
“几时了?”
“回格格,子时末刻了,您才刚睡下两个时辰。”
莎音点点头,刚才虽然睡了,可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累的厉害。
那种梦里带来的无力感和深深的恐惧让莎音有一瞬间的恼火。
是的,她没有将梦中情绪带出来,反而觉得很恼火。
“去书房。”
莎音掀起被子,宋奶嬷连忙跟过来,将一件斗篷给莎音披上。
这斗篷是蒙古银狐毛制成的,今年一月份四阿哥从喀喇沁草原回来时,才送给莎音的。
莎音瞄了一眼,气恼的将斗篷拽下来扔到了一边。
“不要他送的。”
宋奶嬷跟在后面,同身边的柳嬷嬷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去给莎音换了件寻常的斗篷过来。
郡主府的书房就在寝房的隔间。
里面的一应书籍笔墨纸砚,也都是从前在宫里时带
出来的,就连布局都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莎音坐下后,从案牍取出一叠信封。
第一封信,是今年一月,四阿哥从喀喇沁草原回来前送来的,也是他给莎音的最后一封信。
“一切安好,勿念。”
简简单单六个字,他的笔锋上却好似带着浓烈的思念。
第二封信,是去年十一月份的。
第三封信……
这几年,四阿哥去过数次蒙古。
聚少离多的日子里,四阿哥每次给宫里递奏折时,总会有一封信是跟着一起送来郡主府的。
最少两个月,最多三个月,他从来不曾忘记,京城中他还有个邻居一直等着他的消息。
只有这次。
这次已经三个多月了,前方战事分明到了最后收尾阶段,可偏偏四阿哥却好似比之前都要忙碌许多。
莎音翻看着手中信封的日期,越看越觉得恼火。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记性反而还不好了呢?
连给自己信的事儿都能忘记,等回来了,自己就给他送上三斤猪脑子好好补一补。
‘啪’的一声,那叠子信封被莎音重重摔到了一旁。
她盯着这些信气了半天。
“收拾起来吧。”
顿了顿,她还是没忍住让人将信件都给重新好生放好。
其实她并非蠢笨之人,也明白前方战事危急时是瞬息万变的,谁都料明日会发生什么。
他一定很忙,极大可能是根本顾不上写信。
“格格。”宋奶嬷亲手过来将信封都收拾起来后,关切道:“四阿哥已
经上过战场多次,连皇上都亲口夸过他有勇有谋,不是那等只会鲁莽行事的人,您不用太过担心了。”
莎音不自在的侧过身子,“我才不担心他。”
宋奶嬷轻轻笑道:“嗯,那格格梦魇的毛病已经持续三天了,奴婢瞧着,咱们不如叫个太医来给您瞧瞧吧,总这样熬着也不是个事儿。”
“不瞧。”
莎音托着脸颊,又道:“梦魇又不是大事,瞧完了还是开一堆安神的汤药,最烦喝汤药了。”
檀棋想了想也点头,“是啊,四贝勒又不在,他不来看着格格,咱们格格又是喝两口就扔那儿了……”
“谁要他看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