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尊后怎么哭了?”他火急火燎地看向弟弟月下,用灵力跟他传音,“尊上疑似陨落在星沙海的消息不是还没传开吗?是谁给尊后泄了密?”
月下迟疑地回答:“可是,尊后也不一定是为了尊上而哭吧。”
“不可能,咱们两只大帅鸟在这,她却没有丝毫邪念,这肯定是对尊上余情未了。”
“你忘了在慕城的时候,尊后不是说过,她已经与咱们尊上再无瓜葛——”
那一听就是气话,尊后以前爱尊上爱成那样,怎么会忽然就不爱了?山下没好气地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不仅不会说话,脑子还笨,这次来五门峡就不该带他。
山雀两兄弟这番密谈,花清浅浑然不知。她哭够之后,只觉得心头竟开阔了些,也不再那么消沉了。
这些天玉京子和吕浮白对她明里暗里的关心,她都看在眼里。既然东方容楚是一段注定不了了之的短暂缘分,她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放过自己,也放过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花清浅擦擦眼睛,从湖面上收回视线,看着山下两兄弟说道,“你们来趟京师脚下不容易,就要好好看一看,吃一吃。走吧,我请你们吃豆糕去!”
山下与月下自然欢喜应是。几人令画舫靠岸,花清浅走在最后,要踏过船沿的时候,前面的山下殷勤朝她伸出手,想扶着她走。
船沿那道缝隙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她又不是腿断了,也不是要对书生装柔弱的时候,哪里需要人扶着过?她正要打掉那只手,叫他好好走路,却见旁边又伸过来第二只手。
居然是吕浮白。
他左手提着一袋她数十日前随口说要吃的年糕,右手稳稳伸出,且巧妙地拦在了山下面前,让她只能握得到他的手。
山下被上神威压吓得不敢说话,默默缩到了后边。
“行了,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占你们鸟族的便宜。”花清浅看见吕浮白执拗的眼神,以为他要保护山下的清白,有些无语地冷笑道:“你们鸟儿可真会护着同族。”
她没有扶他的手,自己轻巧地从船沿跳下来,正要领着其他几人去饭馆,刚走出一步,就被吕浮白抓住了衣角。
“我不是回护鸟族。”他藏起所有的酸涩妒忌,学着东方容楚的样子,温声朝她解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年糕我买来了。”
他只是,不想看见她握住别人的手。
花清浅这才知道她误会了,一时尴尬摸摸鼻子,说道:“哦,这样,那不好意思啊,你早说嘛。正好饭点到了,咱们找个饭馆坐下,叫我看看你买的年糕正不正宗。”
片刻后,一行人走进玉京子挑中的富丽酒楼,还没落座,就被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拦住了去路。
大概是看他们衣着不凡,那老妪极力朝几人推销她手里的花篮:
“各位贵人看看吧,这是情人花的种子!只要和心仪之人一起吃下这种子,便能听到彼此的心声!只要一贯钱,比这里一顿饭钱还便宜,拿了情人花,不用再担心词不达意,言不由衷!”
“童叟无欺,假一赔十!贵人看一眼吧,就当赏老婆子一口饭吃!”
这老妪篮子里的情人花是真的,不过她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花清浅情人已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需要这种花了。
看这老妪一把年纪还要推销花种,花清浅觉得她也挺不容易,便出钱买下了她所有的存货。
“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先前误会你的赔礼。”她转向吕浮白,示意他收起那老妪的花篮,“你不是不会说话么?找个时间,跟你那意中人一起吃了这种子,不用你开口说话,她也能明白你的心意。”
她一面说着,几人一面在饭馆二楼的雅间落座。吕浮白替她倒好茶水,轻声道:“不用了。”
花清浅不解:“为什么,难不成你们已经和好啦?”
“不是。”只听他静静道,“是我那意中人喜欢上别人,不要我了。”
那他可真够惨的,怪不得前几日总是愁云惨雾,一副怨夫相。花清浅与玉京子对视一眼,努力安慰他道:“她看不上你,说明你们缘分没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别太伤心了。”
“对对对,不说这个了,咱们吃饭,吃饭。”玉京子见吕浮白神色如常,似乎不怎么伤心,便也放松下来,挥舞着菜单问花清浅要几份豆糕比较合适。
一顿饭后,山下与月下受不住吕浮白如有实质的目光,自觉主动提出告辞。
玉京子按照约定给了他们银子,山下不肯全收,与他拉扯许久,旁边月下趁机朝花清浅身边挪过来,他手里抓着一只灰白相间的软枕,支支吾吾地说道:
“记得清浅姑娘喜欢鸟族的羽毛,这、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尾羽织就……躺在其上,跟躺在我们肚皮上没什么分别……还、还请姑娘收下。”
灰背山雀的羽毛不算华丽,可胜在触感柔滑,花清浅接过软枕,抚摸两下,只觉指尖仿佛穿梭在云里,颇有些爱不释手,高兴同他们道谢,一挥手又送了很多银子出去。
吕浮白静静看着她,听她说“枕着这个枕头,我今晚能睡十个时辰”,语气夸张,仿若回到长生界的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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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五十六万四千九百五十二年冬,蛇谷附近的犀漆地梅花开得极好,应犀牛族之邀,很多蛇族都去了那里赏梅。花清浅不在受邀之列,她也不想跟一帮犀牛在雪泥里打滚,便没有跟着去。
玉京子要冬眠,她在他周围设下结界,只身一人来找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