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芙蕖烈火的人少之又少,能熄灭它的人更少,老道一定以为自己的小命安然无虞了。
可悲的凡人。
花清浅瞄准他周身穴道,从门外的空气里里凝水成针,猛地朝他身上刺去。
那老道没有任何防备,周身大穴被刺,泄露出浑浊的灵力与生机,花清浅都懒得拿出法宝吸收,怕被他脏了灵气。
“什么人……”他倒在地上,艰难地吞吐着空气,片刻后,像是意识到再也起不了身,他眸光一暗,挥袖将最近一根蜡烛的火焰往某个角落引去。
花清浅岂能让他得逞,唇角一勾,一大团冰水把那根蜡烛浇在地上,老道还要引火,她干脆唤来客栈外的大缸,将满满一室的蜡烛全部浇灭。
“我、我这可是芙蕖烈火!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竟能、竟能灭了神火!”
“晚辈不才,正是灭神火的高手。”花清浅笑眯眯道,看老道垂死挣扎,有点像是猫玩耗子,这是跟某位恶劣的前任学来的,偶尔玩玩实力悬殊的敌人,心里非常爽。
不过再玩下去,外边街上的暮松就该急死了。她慢慢显出身形,顺着阵法行走,将危险的陷阱和术法一个个拔除,看得老道脸如死灰,最后清出了道,才朝外发出讯号,让暮松带人上来。
老道能在客栈弄出这等阵仗,客栈老板绝不简单。官府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带走审讯,两名衙役按照花清浅的嘱咐,将装有魂魄的瓦罐小心抬走,最后房里只留下了暮松、惜蜜、花清浅三人。
“芙蕖烈火没了。”惜蜜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些熊蜂本来也死得只剩我一个了……能不能解封身体,也不重要了。”
她飘到暮松身边,戳戳他的肩膀:“喂,把那块琥珀还给我!”
暮松从善如流地掏出琥珀。
“等等。”花清浅叫住他,“让我试试。”
她左手托着那小块琥珀,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向上,捏出一个精巧指诀,在左手掌心边飞快上下拂动三次,纤细的指尖在空中勾画出复杂的行迹,只见过了一会,灵光初现,有火花在她掌心的琥珀上冒出来。
“芙蕖烈火?!”惜蜜惊叹道,她睁着大眼睛看向花清浅,像是还要说什么,但没来得及,魂魄便被本体吸了进去。
花清浅控制着芙蕖烈火,以最柔和的温度慢慢烘烤琥珀,那琥珀并没有融化成树脂,而是一点点消失蒸腾在空中。随着琥珀的减少,被困在其中的小熊蜂翅膀逐渐舒展开来。
那老道的芙蕖烈火掺了杂质,只能吊他自己的命,根本救不了人。花清浅现下的法术才是万物复生之火——起码傅玄是这么说的。
“你会幻化出神火?!”惜蜜在她掌心逐渐苏醒,支棱起翅膀尖叫道:“你救了我——你是神仙!!”
惜蜜激动得从她手上掉下去变成人形,花清浅收回手,笑着解释道:“我不是神仙。我只是跟随一位司火之神修习过术法,恰巧学过如何变出这道芙蕖烈火。”
“司火之神?这是哪位真神?”
小熊蜂真是对天界毫无了解。除了凤凰,还会有谁?
那时花清浅并不知道芙蕖烈火有什么大用,也不知道这神火火种有多么珍贵,她就是觉得芙蕖烈火特别漂亮,如果系一束在自己的发梢,看上去会与凤凰神君非常相配。
花清浅是水蛇,学起火系术法困难重重,时不时就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但神君对她耐心指导,她便咬着牙学了下去。
在被烫伤无数次以后,她终于成功将一小簇芙蕖烈火系在了发梢,兴高采烈去找傅玄,却正好看见他在神宫门前,接下了云庭玉城鸟族圣女所赠的一束花。
傅玄对云庭玉城格外关照,又专门出借玉城火种,他与圣女的流言四起格外正常。这不关别人的事,尤其不关花清浅的事——就算傅玄即刻迎娶圣女,她也只有旁观祝福的份。
但年轻的小花蛇才不管这些,她被内心酸涩的妒忌冲昏了头脑,飞上前去搅局,一时没控制住发尾的芙蕖烈火,险些烧到圣女送的花。为了保护花束,她手臂横亘在中间,又差点被花枝刺伤,搞得自己狼狈不堪。
傅玄看着她手忙脚乱施法,从头到尾没有出手帮她,最后很严厉地说道:
“我教你芙蕖烈火,是叫你必要时唤出此火以救人救己,不是叫你打扮自己的。你以这火当寻常装饰,既辱没了这火,也辱没了我教你的术法!”
当时花清浅还有点庆幸,因为他只看出来了她“装点外表”,却没看出来她在吃醋——后者的罪过说不定比前者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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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到底是谁嘛?”见花清浅不回答,惜蜜愈发好奇起来,扇着翅膀就往她身上挤。
花清浅受不了小熊蜂挤挤挨挨的作派,含混敷衍道:“不重要,反正是个真神。”
“姐姐真厉害!不愧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对恩人姐姐以身相许!”
花清浅警觉地抬起头:“谁救了你的命?不要瞎说,我只是受人之托前来办事,救你属于任务。你真要以身相许,不如许给这位知府。”
无辜被提名的知府暮松:“啊?”
“如今事成,你还欠我半钱银子。”花清浅顺势提醒他。
暮松今日走得急,没有带钱,如今天色又晚,于是说好明日一早把钱送到小院门口。
“姑娘为我城解决了大麻烦,收半钱银子太少了些。”暮松说道,“我愿每日给姑娘一两银子,只要姑娘同意来官府新部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