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一你夫君不喜欢我,可怎么办?”前方就是东方容楚两人,玉京子压低了声音。
花清浅头也不回地轻快道:“那我就换一个夫君呗。”
-
再次出发时,仍是花清浅与东方容楚在前头走着,玉京子和吕浮白跟在两人身后。
但这次,玉京子的情绪明显高涨许多,就算花清浅与东方容楚的说笑声不时传来,他也没再把肉干嚼得震天响。
方才吕浮白的神识一直没有离开花清浅,她与玉京子的谈话他心知肚明,对玉京子这番变化也不意外。玉京子不再偷吃,一张嘴却闲不下来,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花清浅从前居然喜欢过凤凰神君?唉,她喜欢什么妖尊、什么魔头也就算了,凤凰神君那可是正儿八经看破红尘的神仙啊,你说她怎么想的,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吕浮白没有答话,他又自顾自地道:“不过短短一百年内,她能换两任夫君,也是够花心的。如此一条花心蛇,也不知道这东方书生能不能受得住——”
“她不是。”吕浮白忽然出声打断他。
“她不是什么?”
“她不是一条花心的蛇。”他淡淡道,“她很好。”
花清浅一点都不花心,他是最明白不过的。她是一条很长情,很执着,很会爱人的小蛇,能被她爱上的人,是天底下最幸运的。
玉京子惊悚地看着他,他却并没有费神解释,目光仍是紧盯着前方。
花清浅正与那书生并肩前行,她从绢袋中掏出一把板栗,假装自己剥不开,撒娇递给东方容楚,后者一颗颗剥好后还给她,她吃得两颊鼓起,心满意足,顺手将一颗栗肉塞到他嘴里。
东方容楚被她的突然袭击惊得愣了一下,而她像是没事人一般收回手,脚下步伐不停,仿佛这套动作已经做过上百次般云淡风轻。
吕浮白却看得清楚,她手指在碰到东方容楚唇瓣时那一瞬触电般的颤抖,跟许多年前那只喂给神君糖葫芦的紧张小花蛇一模一样。
多少年了,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冒傻气。
“你不知道,清浅很好。”他静静垂下眼,对玉京子重复了一句:“她很好。”
“可她移情别恋的速度这么快!”玉京子咋舌。他不是看不惯花清浅这样,恰恰相反,他对她花心喜闻乐见,甚至盼着她更花心些,只是不明白孔雀世子为何非要反驳这一点。
“那是她运气差,碰见的人都对她不好。”小花蛇不会无缘无故就移情别恋,如果被她厌弃,一定是对方的问题。那位西陆妖尊如是,不知名的第二位夫君如是,凤凰神君也如是。
收起思绪,吕浮白强调:“不能怪她。”
玉京子心里也偏向花清浅,于是细细想了一番,发现他的说法居然有几分道理。
“也对。”他点头说道,“应该怪这个书生,他一介凡人,居然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花清浅都敢勾引。”
吕浮白瞥了他一眼。
“我、我不该歧视凡人的,众生平等的道理我晓得,世子不用训我,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玉京子察觉了他的目光,想到这位世子是个多么清正的上神,忙在他开口以前主动认错。
吕浮白却根本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沉默不语地加快了速度,拉近了与花清浅两人的距离,那两人都是羞涩的时候,花清浅正插科打诨试图缓解气氛,然而他赶上来之后,气氛是怎么也活跃不起来了,一直尴尬到下山。
-
翻过第一座大山,天色已晚,一行人在平地上扎营。再翻过两座山头,就能抵达五门峡,从五门峡顺着官道走,不日便可见到京师南门。
从慕城到京师,这条路线是最快的捷径。赶考的学子们之所以绕路,是因为此地群山幽邃灵异,常有邪魔妖怪出没,没有高人护送,这条路是走不起的。
而如今四人第一座山翻下来,别说什么妖怪,就是猛兽也没见到一只。
东方容楚还以为这是花清浅那颗水晶吊坠的功劳,花清浅却知道,她至今修炼才两百年,万万没这么大本事。
根据她的情报,这片群山藏着几头凶兽,虽然修为都还没她高,但那都是胆大包天、不知好歹,见人路过便想扒一层皮的主。
在花清浅的计划里,此行应该会碰上一两头凶兽,由她出手将其制服。她要在东方容楚面前好好显摆一下身段和法力,连凌空时腿要如何踢出、细腰需如何摆动都想好了,准保能叫没见过世面的书生移不开眼。
可惜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就是跟着同行的有一位真正的上神,大明王世子吕浮白。
上神威压在此,方圆百里之内,所有妖邪都逃之夭夭,哪里还敢放肆?
下山途中,花清浅好不容易远远发现一只紫狐,看它尖嘴周围邪气环绕,想必吃过不少人心和妖丹,正等着它上前挑衅,它却像是发现了吕浮白的存在,浑身惊惧地颤了颤,转头夹着尾巴向后奔逃而去,一眨眼就退到山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当晚东方容楚早早歇下,剩下三人在营地前燃起篝火,花清浅往周围布了个结界,确认不会吵醒他后,转向吕浮白笑道:
“世子殿下果真厉害,还没放出神识,仅凭上神威压便叫这偌大的群山为之一静。”
其实吕浮白放出了神识,只是他的神识自上古时期便存在于世间,相比其他神明更加隐蔽,便叫她难以发觉,只有神霄玉清那些敏锐的真神才能发现。
他不想说谎,但也不想暴露神识特殊,便一言不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