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照喜欢先把啤酒里的二氧化碳排出去些,这样也更能释放出酒香。
看全孝慈很好奇似的,又觉得可爱;特意把手提高了一些,好多出些泡沫给他看,姿势更是潇洒。
“我吃的比你多,小慈你先尝尝,我喝点填填肚子。”
老板吆喝着端上油滋滋的铁盘,油亮鲜香的肉块在皱皱巴巴的塑料粗犷的堆迭,浓烈的香气让人胃口大开。
全孝慈用纸巾隔着布满粘腻的酱料,拿起没怎么尝过的烤腰子,先递到了葛照嘴边:
“你先吃一口!”
其实朋友之间相互喂食再正常不过,葛照怪也只能怪自己没定力。
清丽的像一朵水芙蓉的笑脸灿烂的笑着,被油烟糊住的昏黄灯光也无法折损丝毫全孝慈的魅力。
她的耳根又有点红,紧紧攥着玻璃杯,小小地咬了一口。
比起每次猛虎扑食一样撕扯金长宁的夜宵来说,实在称得上一句文雅。
裹着秘制酱料的烤串酥香软嫩,在厚实有嚼劲和细腻油润之间保持了很好的平衡,咸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全孝慈又挖了一大勺切成十字的烤制小土豆,软糯的内里伴随着奶香在口腔里一点点融化。
汁水充沛的鸡颈肉和轻盈蓬松的醋椒豆腐难分伯仲,而水润清甜的烤蔬菜和脆嫩弹牙的板筋黄喉也让人难以取舍。
老板最推荐的是羊肉串,滴出油脂的泛红的肉串上,覆盖着焦褐色的外壳。
只需要一点手磨辣椒面和孜然,就没有难闻的膻气,只留下纯粹的鲜味和饱满的口感。
两人吃的痛快酣畅,可小马甲束缚着腰腹,全孝慈吃的时候时不时就要翘着小指拽一下。
所以尽管葛照提前用纸巾给全孝慈铺了座位,又垫了裙子,洁白的衬衫还是沾上了污渍。
全孝慈有些苦恼的擦拭着胸口下方的油点,一旁赤裸着上身,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动作,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开了几句黄腔。
葛照猛地把啤酒瓶往桌上一砸,骨节凸起,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隐隐泛白。
她侧过头死死盯着正和同伴大声谈笑,层层迭迭的肥肉都随着动作颤悠悠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说什么呢?”
依旧是葛照的场合
葛照穿着长裤短袖,青筋暴起的手臂肌肉和寸头本来让男人已经收敛了轻浮的神色,但脱口而出的女声又让他恢复了镇定:
“开个玩笑嘛,现在的小姑娘怎么打扮的跟个男人似的。
将来不好找婆家的嘞,你学学人家穿穿裙子,把那个大白腿露出来,留长头发,多有女人味。”
男人的同伴也都是打着赤膊的老头,闻言都发出快活的笑声。
全孝慈只觉得恶心,泥坑里的蟾蜍肆意吐着毒汁,还洋洋自得为“男子气概”。
葛照的呼吸变得急促,眼里已经有了血丝。
她攥着啤酒瓶的手反复握住又张开,几乎有成年人半张脸那么大的肌肉块微微颤抖。
她猛地冲上前,一脚踹断了塑料板凳的腿:“老骟货,再说一句我就割烂你的嘴!”
男人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闪着肥腻油光的秃头因为酒精和愤怒变得通红,被骂骂咧咧的同伴搀扶起来,他几乎是跳着脚破口大骂:
“你个黄毛丫头还敢跟我急眼了啊你?我说错了吗?
一个男人婆带着一个打扮的骚里骚气的丫头片子,那么金贵还不让人看了!你看我敢不敢扇你!”
“砰”的响声,桌角磕碎了酒瓶,沾着玻璃碴子的半个酒瓶和那双鹰一样凶狠的眼眸一齐对着那群男人,葛照把颤抖着身体的全孝慈护在身后,高大健壮的女孩毫无惧色:
“那就比划比划,正好我也早就想找个公的试试,看看我泰拳练的怎么样了!”
一米八三的身高和八十千克的体重不仅能完全护住瘦弱的全孝慈,对于正不服气的抠弄肥肚腩的中年男子来说,足足六十四厘米的肩宽也相当具有威慑力。
每日无所事事的底层男人鲜少在口头调笑几句小姑娘以后被如此针锋相对的对峙,他浮肿的眼皮飞速的上下翻动,眯成一条缝隙的眼恶狠狠的瞪着葛照。
身后的人打着哈哈,说些什么“就这么点事儿别跟小姑娘计较了”“老赵你今天可是喝多了啊”。
僵持之际,听到动静的老板用围裙擦着手,慌忙从后厨冲了出来,她泼辣地吼着:
“老赵你干什么!喝二两马尿忘了姓什么了吧,再撒泼再让你进我的店门我跟你姓,都是老街坊别逼我跟你翻脸!”
边说着,她冲到两人中间,粗壮黝黑的手臂夺下葛照手中的酒瓶,劳动妇女略显臃肿的身体隔开两人的距离。
叫做老赵的人眼珠滴溜溜地转,旧城区的居民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人给了个台阶他也就下了。
捡起板凳抹了抹灰尘,嘴里嘟囔着脏话,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和人碰了个杯。
老板陪着笑,粗黑的眉毛向下耷拉着,布满皱纹的眼角满是歉意:
“小姑娘啊,对不住,今天也不好意思收你们钱了,我再给你们烤点羊肉串打包吧?”
葛照使劲闭了闭眼睛,没能立马回话,从刚才她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之内的物体都有些扭曲变形。
头晕目眩之际,她想扶住桌子却落了空,一条纤细的手臂坚定的挽住了葛照:
“不用了阿姨,弄坏的东西我们也会赔的”,全孝慈拍着葛照的脊背,把人扶出门店,新鲜流通的空气让葛照觉得好了很多。
安抚性的拍拍扶住自己的手,葛照蹙着眉给家里的人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