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后的双眼从屏幕上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走出阳台的身影,狭长深邃的黑眸眯了眯。
思及什么,他扯了扯唇角,从座椅上起了身。
尤愈来到阳台,耳边同时间响起秦央温润的嗓音。
“抱歉,之前太忙了,所以一直找不到时间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在东湾这边负责一个项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很抱歉约了你去爬山,又放你鸽子。”
还真是这件事,尤愈看着楼下的绿地草坪,秋日的阳光并没有夏阳那么炽热,晒在身上还挺舒服的,他握着手机,不在意地回道,“没事,你不用这么在意,你去东湾的事情之前傅总已经和我说过了,等你回来我们再约也……啊。”
后背突然贴上来一个人,尤愈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恰好撞上男人淡淡的眼眸,他松了一口气,捂住了话筒,小声地问,“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工作吗?”
傅司野垂着眼睑看他,长臂环在他的腰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淡声问道,“跟谁打电话?”
“秦特助啊,怎么了?”尤愈不解地看着他。
没等傅司野再次开口,电话听筒里秦央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尤愈,你还在听吗?”
尤愈急忙把手机挂回耳边,任男人揽着他的腰,朝电话那端回道,“我在,抱歉,刚才走神了,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傅司野凝视着他的侧颜,眉心动了动,长臂收紧了些。
那端,秦央伫立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单手落在一侧的裤兜里,黑色的西装衬得长身如玉。
俊美的脸庞始终噙着淡笑,眼眸却在捕捉到那头细微得几乎听不清的男人声音时,渐渐蒙上一层寒霜。
在傅司野身边跟随多年,他当然听得出那是谁的声音。
现在是周六的早上时间,一个下属,就算是曾经身为傅司野身边特别助理的他,也鲜少会在这个时间点和傅司野出现在一个地点。
是什么原因,从电话那边两人的对话已经不难猜出了。
得手了么。
秦央漠漠的眼神望着窗外的碧海蓝天,不由得哑声哂笑,眸中尽是自嘲的意味。
照这个速度来看,或许傅司野之前说的没错,他真的连当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只能怪自己觉醒得太晚,或是出手得太晚……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朝夕相处,来日方长,却没想到早就在细水长流的时候失了先机。
握着手机的力道不断加重,不想承认自己不甘心,但……又能怎么样?他现下甚至连抽出空回去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末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淡声回道,“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个周末我回不去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爬山吧。”
说是这么说,秦央心里却很清楚,这个下次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尤愈握着手机,莫名察觉到通话那端的秦央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低落,没多想,他正要张口回话,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出来,耳垂就被身后的男人用唇瓣含住了。
“啊……我在讲电话,你别这样。”他扭过头,拧着眉头瞪了男人一眼,小声斥责道。
傅司野看着他,眉梢微挑,“我亲你的耳朵,影响你说话了?”
尤愈瞪着眼睛看他,哑口无言。
然后拿着手机回过头,默默的想,这傅boss……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秦央听着对面旁若无人的调情,闭了闭眼,儒雅俊美的脸部轮廓紧绷,嗓音一下低沉了好几度,“那就先这样,这边还有工作要忙,下次再聊。”
“好……你在那边……嘟嘟嘟。”
尤愈愣了愣,取下耳边已经被挂断的手机,看着已经退出通话的屏幕,有点纳闷。
这挂得也太快了吧,他话都还没说完呢。
“说完了?”
尤愈从男人怀里转过身,点了点头,郁闷得两道眉毛都拧成了毛毛虫,“今天秦特助好奇怪啊,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我这也没招惹他啥啊。”
傅司野揽着他把人往屋里带,嗓音毫无平仄起伏,“不奇怪,那边事情多,他能抽空出来打给你……实属难得。”
“你怎么知道他很忙?”尤愈狐疑地问。
傅司野眼底划过微末的深意,侧头吻了吻他的额角,“你觉得呢。”
……
东湾区。
临海的新开发区,大多商贸公司还在起步阶段,近年来不断涌入的居住人口成了不少商户觊觎的新市场。
秦央在被委派到这片区域前就了解过情况,果不其然,来到这边就是夜以继日的处理繁忙的事物。
傅司野的心思不难猜,甚至根本不用猜——把他调遣到这里,只是因为他的出现,给他造成本不必要的困扰。
只要不对他造成威胁,他在哪里都好。
握着刚刚被自己掐断的电话,他失神地在原地站了一会。
“秦特助。”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秦央转过身。
“有事吗?”
见到来人,他将脸上的情绪悉数收了回去,俊雅的脸庞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宋清羽站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略长的头发挡住了视线,由于身上的西装不怎么合身,所以显得有点宽大而滑稽,又由于他微微缩起的肩膀,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既萎靡又阴沉,就像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下室,阴暗湿冷。
藏在厚厚的镜片下的眼睛深深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有血色的唇抿了抿,压抑低沉的声音气若游丝般道,“我……我想感谢你昨天的帮助,今天中午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