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睿两眼汪汪,小嘴撇着,鼻涕也随着眼泪一起淌下来。石归庭给他摸眼泪,擦鼻涕,比符鸣这个老爹做得还细心。符鸣看着石归庭,要不是听说石大夫还没成亲,肯定会以为他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符睿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搂紧石归庭的脖子不放。石归庭对这个孩子发自心底地疼爱,想要给他留点什么作纪念,在怀里摸了摸,摸到在八莫买到的那块当归玉牌,想一想,拿了出来,挂在符睿的脖子上。
符鸣看见了连忙制止:“石大夫,怎么能劳你破费,给孩子这么贵重的东西。”
石归庭睁大眼,有些哀怨地看着符鸣:“符锅头,这是我跟睿睿投缘,所以才送给他的。这东西比起你那匹四妞来,不知道差了多少了,你还跟我谈什么贵重不贵重啊。”
符鸣听他这么一说,便帮着理了理儿子脖子上的玉牌:“那好吧,谢谢石大夫。睿睿,跟伯伯说谢谢。”
符睿哪里知道什么谢谢,只是伸手抓住那块玉牌往嘴巴里塞,以为是能吃的东西。符母在一旁拉住:“
傻睿睿,这个不能吃。快谢谢石伯伯。”
符睿不说话,只是搂住石归庭的脖子,将头枕在石归庭肩上,那种亲昵与信任之情轻易地流露了出来。石归庭用左手摸了摸符睿的小脑袋,一会儿大家都离开了,还带走了他的四妞,这孩子不定得哭成什么样呢,心下不禁十分难受。
符鸣看他单手抱着符睿,知道他不能坚持很久,于是将符睿接过来:“睿睿,让爹爹抱抱。”
符睿也不拒绝,安静地窝在父亲怀里。这小小的孩童,虽然才来人世不过两个春秋,就常常在经历分别了。符鸣难得地温情,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用脸颊蹭着儿子的小脑袋。石归庭望着那对父子,又看看符母,她已经偷偷抹过两次眼泪了,大约也是觉得孙儿可怜。
符鸣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他交给母亲,他是大锅头,大家都在等他出发呢。“睿睿乖,爹爹走了,过年的时候回来看你,给你带芝麻糖。你在家要听奶奶话。”
石归庭摸摸他的小脑袋:“睿睿,伯伯走了,以后来看你啊。跟伯伯说再见吧。”
符睿也懂得了这是离别,他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差一点就滚落下来了。听见石归庭跟他说再见,眼睛一眨,豆大的眼泪就滚落下来,张着嘴喊:“伯伯,不要走。”
符鸣在一旁说:“睿睿乖,睿睿是大孩子了,不要哭。”
符睿哭得更凶了:“爹爹,别走,也带睿睿去。”
石归庭和符鸣听得泪水也差点滚落下来,连忙扭转头。符鸣头也不回地说:“娘,带睿睿回去吧,别来送了。”
符母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摇着符睿说:“睿睿乖,爹爹和伯伯只是去给你买糖糖,他们很快就回来了。走,我们回家去。”
符睿的哭声越来越大,哭到伤心处,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听得人心里好不难受。
石归庭说:“一会儿他回去,发现四妞也不在了,指不定要伤心到什么程度呢。”
符鸣安慰道:“没关系,小孩子,哭一阵就过了。以后让三妞再给他生只小马驹吧。”
石归庭知道这是他在宽慰自己呢,不让自己觉得愧疚,但是自己心里却越发地觉得难受了。
马帮的人都在村口集合,符家茂和春生也都来了。送行的亲人围了一大圈,符鸣回头同乡亲们挥手:“都回去吧,我会将人马都安全带回来的,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然后率先赶着三妞,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地跟上去。送行的人们目送他们离开,符鸣这些年的威信不是平白无故来的,自古“行船走马三分命”,马道艰险,随时都有客死异乡的可能,谁不是堵着性命去挣那点脚钱?自从符鸣接管了马帮,马帮的队伍不仅越来越壮大,而且这些年从无人员折损,因此赢得了乡亲们对符鸣的信任与尊敬。这次全是空驮子,要去大理访生意,不知道白膺在大理有没有访到买卖。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还来得及赶一个来回。
春生跟在符家茂身后,看着长长的骡马队伍,变得十分兴奋,一会儿跑到骡子左边,一会儿又转到右边,对骡马有着十分的好感。符家茂喊住他:“春生,你乖乖的,别乱跑。”
春生不理会他,依然在骡马之间穿梭。石归庭看着活跃的春生,不禁有些担心,这样的春生,会不会出现控制之外的情况啊,看来自己要多留心他一点才行。白天尚好,春生跟着马队走,大家都看得见他的行踪,但是到了晚上,大家熟睡之后,就难保不发生问题了。
石归庭提心吊胆过了几天,第四天晚上,他们歇在离大理还有一站之遥的玉泉镇马店。到了半夜,符家茂过来敲石归庭的门,声音十分焦急:“石大夫,石大夫,春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