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兄长们消停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总有那么几分意味不明的同情,搞得他认真相信自己的病不轻。
好不容易返京,他寻上温梓恒,谁知刚提起自己的病情……他想,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温大夫那个强忍笑意的表情,他觉得自己深深被鄙视了,于是怒气冲冲走出济生堂,然后一只小章鱼撞进怀里。
她很香、很甜,是第一个碰了他,却没让他想吐的女人。
“有人碰过贵妃吗?”宁承远问。
似笑非笑的凌迟笑脸又出现,好讨厌、好害怕哦……贵妃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皇帝没碰却有旁人碰过,这说起来就是让皇帝戴绿帽啊,宫里兴不兴浸猪笼啊?身为皇帝的女人,如果真要浸猪笼,怕是浸她一个不够,还得把尤氏上上下下几百个人全绑成一串浸了。
贵妃哭丧着脸,轻声啜泣,这下子她得慎重考虑,是要浸猪笼,还是承认自己吹牛皮。
宁承远别开眼,决定放过她,对皇后道:“你们都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人,朕年纪已经不小,难道你们真的从来不曾怀疑,朕为什么不与你们行夫妻之事?”
皇后道:“臣妾不敢问,皇上行事自有考量,臣妾只能配合。”
这话说得多得体啊,果然是皇后,果然出身世家,就是与众不同。
他满意点头,“朕在南方打仗时,被人下了毒。”
下毒?众人倒抽一口气。难怪皇上一碰到她们,就会吐得天昏地暗,难怪皇上夜里总是辗转难眠,难怪成亲多年……她们还是处子之身。
倘若皇上中毒而亡、新帝继位,她们还没跟皇上有夫妻之实就要变成太后、太妃?
她们眼里的恐惧太明显,明显到他想大笑,不过他凝肃了面容,郑重道:“放心,此毒于朕的性命无碍,却对与朕行夫妻之事的女子有害,轻则缠绵病榻数月,重则丧命。”
丧命?这么严重,淑妃掐着帕子,嘤嘤哭泣起来。
她就知道皇上有情有义,他这样温柔、这样厚待姊妹们,若不是情非得已,怎会让她们独自面对漫漫长夜?
这时候,淑妃再想起每回皇上驾临,自己就要换床铺的事儿,不再感到委屈。
皇后迅速做出分析,“下这种毒手,是要令皇上无嗣啊,谁会做这种事?”
宁承远对皇后更加满意了,他非常喜欢她的猜测方向,有这样的“贤内助”,他能少费许多唇舌。他故作严肃地道:“隐约有些猜测,但是找不到证据。”
“难道是夺嫡失败的益——”话说一半,皇后连忙吞回去,见皇上朝自己投来一个“皇后聪慧”的赞赏目光,让她整颗心瞬间暖起。
果然是“那个人”,可恶!心肠如此恶毒,难怪先帝不让他入主东宫。
见皇后误会得这么彻底,他笑得更无辜、更无奈,虽然“那个人”早被剪断羽翼、再也无法扑腾,但偶尔背背黑锅……也算是物尽其用。
皇后蹙眉问:“难道没有大夫可以治吗?”
“朕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一个隐士高人能为朕解毒。”
“真的吗?太好了,皇上开始用药没?怎么用、用什么药?”贤妃激动道。
“那位高人说道,必须寻找一名体质合适的女子,用药喂养五年,之后与朕行夫妻之事,将朕身上的毒慢慢引到她身子里。”
“什么样才算体质合适?要怎么找?”淑妃也问。
“已经找到了,也已经用药喂养五年。”
“那快一点把人带进宫……等等,那人便是瑜嫔?”贵妃大胆猜测。
宁承远也送她一个“贵妃聪慧”的目光,一样惹得她心暖、心发痒。
“没错。那年瑜嫔只有十岁,为了将她藏起来,不教对手知道她的存在,朕命人散播谣言,道她行尽恶事、遭到雷击,令她名声尽毁,被长辈送到偏远的庄子上养病,之后开始以药材喂之。”
淑妃眼底出现一抹不忍,登上龙椅这条路得牺牲多少人、洒多少血?当时瑜嫔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呀,却为了成全皇上的帝王之路,得以身喂药,还背负恶名,多么心狠。贤妃点头再点头……难怪皇上拼了老命,一夜传三次水,是心急呐。
贵妃捣嘴道:“差一点点皇后娘娘就犯下大错了,三十杖能把一个弱女子打死打残,万一……皇上五年心血就白废了呀……”
皇后大翻白眼,这不是她们共同的决定吗?怎么事到临头,全推到她身上,她很黑吗?
很适合泼脏水吗?就说后宫无真情,牌友的交情也不过尔尔。
“为朝堂稳固,朕必须尽早生下子嗣,所以瑜嫔……”说完,他温柔的目光扫向众人,没说清楚,但态度摆得很明显,皇上希望她们能早点为自己开枝散叶。
“倘若皇上身子里的毒被引到瑜嫔身上,她会怎样?”对章瑜婷最有善意的淑妃问。
“每个药人情况都不同,有人生、有人死,运气差的,未引完毒便身亡,到时还得另外寻人,运气好的或许能生下子嗣,但机会不大,多数人会在引完毒后亡故。”
别说淑妃眼眶泛红,脸皮最厚的贵妃,脸上也出现一抹疑似羞愧感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很坏,不该嫉妒的,瑜嫔的存在是为了成全她们呐。
“不知道这毒得引多久?”
谎话扯了这么大篇,宁承远夸张地叹口长气,满脸的无奈与委屈,“不晓得,但朕中毒时日已久,怕是没有一、两年,完不了事。”
瞧瞧,皇帝委屈上了,可以见得瑜嫔长得再美丽、身材再窈窕,也媚惑不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