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舒!”尖叫,她给起的发髻快散开,真要披头散发了。
“夫人的新裙子再好看,也比不上夫人这样好看。”男人低声说给她听,轻沉笑声从胸膛中泄出,感觉无比快活。
“噢……”心口塌软,真的不给活路了!她揄起粉拳轻捶他后背一记,最终放弃挣扎。
于是辛勤劳作的农民们受到犒赏似的看了场“欢喜闹剧”,目送东家扛着夫人、牵着大马还不忘吹着口哨,惬意离去。
姜守岁费了番力气才把发间和身上的烂泥巴洗去,有几处已风干,剥都能剥下一整块土片,至于遭“荼毒”的新裙子以及男人那一身惨不忍睹的衣裤全被扒了下来,此刻就搁在角落木盆子里等待清洗。
“不生气了,我会把岁儿的新裙子洗干净。”夫妻俩一同沐浴,路望舒将妻子揽在怀中,胸膛贴着她的玉背,低首去亲她的耳鬓。
田庄这儿后来有两名路望舒用得挺顺手的少年仆役,只要他住在田庄,两少年便是他的贴身小仆,负责他的生活起居,洗涤衣物这样的活当然不用路望舒亲自动手,但因为是妻子的衣物,田庄里没婢子也没仆妇,新裙子又是他刻意弄脏的,只好他来洗。
姜守岁侧首亲了他一下,表示没在生气,但亲过后她整个人却怕痒般缩了缩。“胡子啦,阿舒的落腮胡搔得人家的脸好痒。”
她轻揉着他刻意留起的胡子,不禁笑道:“离开帝都才大半年,你根本像变了个人似的,蓄着落腮胡,皮肤从以往的白皙晒成如今的淡褐色泽,这便算了,自从你跟着木匠老爹和铁匠大叔练马槊,都快练成虎背熊腰,衣衫尺寸足足大了两号呢!”
男人只是笑,落腮胡衬得一口白牙特别洁亮。
姜守岁干脆转过身捧着他毛茸茸的“狮子头”细细端详。
还是很好看的,粗滤潇洒得很,眉骨、濒骨和鼻梁骨构成的棱线让面部轮廓更为英挺,但她歪着小脑袋瓜看了又看,却故意叹道:“你说会一直很好看,要我一直看着你,当初那个清俊白嫩、俊美无端的阿舒哪儿去了?说啊,你把他怎么了?”
男人还是笑,嘿嘿狞笑,一把将妻子的柔躯压进怀里困住。
“怎么?岁儿喜欢别个男人,不喜欢我了?”他问得有些阴狠,如“督公大人”上身。
姜守岁也没在怕他,皱起小巧鼻头。“我喜欢的是别个男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无妨,我不会让岁儿再喜欢他。”信誓旦旦,凤目灼灼。
“说什么呢?他不就是你吗?哪来别个男人?阿舒你……等等!啊啊——”
接下来这间用来浴洗的小室就乱成一团了。
当姜守岁被捞出来时,大浴桶中的水有一大半都溅在地上,一旁用来放置皂角、澡豆等小物件的木架翻倒在地,看着还以为发生打斗。
姜守岁有些悲惨地想——好像真的在打斗,但她是被压着打的那一个。
裹着一条大大的棉布被送进寝间的榻上,男人伺候着她,替她擦干头发和身子,当她绵软软静伏着以为他消停了,浴间里的对话已揭了页、翻了篇,他却压着她从身后再一次顶进,与她紧密相连,不粗鲁但占有欲十足,呵护着她却也非常霸道。
“是我好还是他好?是我强还是他强?你说……快说!”
路望舒问话的同时,双掌紧握她的素腰往自个儿身上扣,逼得姜守岁不得不撑着四肢跪起,听他一顿狠问,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气得姜守岁反手去捏人,结果就更混乱。
她后来被折腾到哭了,泪眼中瞥见他撑着的手臂,她张嘴就咬,边咬边骂,“路望舒你发什么疯?是要我说什么嘛!可恶……坏人……”
“说你只喜欢我,只看着我。”他嗓音沙哑无比。
“我当然只喜欢你,只想看着你啊!阿舒是混蛋!大混蛋!”
事后姜守岁思量许久,再三思量,得出一个结论——
她家男人很可能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如今的他不记得自己曾是督公大人。
虽说结论荒谬,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向女谷主前辈请教,老人家听了呵呵笑——
“他把自个儿活成另外一个样儿,也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模样,你偏要提那个他不喜欢的存在,他当然跟你强。”
姜守岁想起他是真太监时,面不生须,嗓音总刻意压沉,下意识会躲着她的眸光,而当他主动与她四目相接时,常是因被她惹恼,对她怒目相向。
这一世他历险保住身躯无缺,寻常为了掩人耳目得时时让面皮白皙干净,甚至得扑粉,学着那阴阳难辨的声嗓,宫中诸多束缚与危险,他是赌上一条命撑过来的。
……好吧,她确实有错,她认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于是怀着一颗忏悔又怜惜的心,她去到丈夫面前,老实道出内心想法,认真承诺,“阿舒就是阿舒,最喜欢你了,我再不会那样欺负你。”
她不知道的是,她家男人也正为田庄那一次乱闹懊悔得很,不断琢磨着该如何赔不是,结果……却是这般结果?
他抱着她久久不放,眼中潮湿,喉头有满涨之感。
他拿着长满落腮胡的脸一直蹭着她,像个大孩子,也像条大狗子。
*
之后春去夏临,夏季尾声,姜守岁被丈夫勒令不准离开清泉谷,连田庄都不让去,因为她被女谷主诊出喜脉,已怀胎两个月。
而发现有孕在身的那一日其实挺混乱。
那时宽敞的厅堂上,谷主前辈正与路望舒说话,后者提及田庄在夏末秋初时分可收成的种种庄稼,届时打算拉一些收成送进清泉谷,她就坐在一旁作陪,然后莫名其妙有些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