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天生不会说话,沟通语气生硬,才显得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偏偏,她知道沈珈述可能生了病,总归让她免不了担忧,平白生出了点在所不惜的孤勇意味来。
怔愣片刻,钟听没有再犹豫。
站起身,去阁楼找白珠秀。
老式缝纫机靠脚踩走线,一针一针“嗒嗒嗒”的声音,与踏板“吱呀吱呀”的震动交错,组成了微妙却又和谐的交响乐。
古朴,贫穷,但生生不息。
白珠秀给手上的布料收了边,这才停下动作,扭头去看钟听手中的速写本。
“……去书店?”
她皱了皱眉,“下周放学再去吧。外面路上有积雪,不安全。”
钟听摇摇头,重新写:【刚刚看到同学分享了一本参考书,我想赶紧买回来做做看。反正这周作业不多。】
白珠秀思忖片刻,依旧不肯松口。
“也不急着这两天吧。外面又冷又滑,不行。”
顿了顿,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狐疑,上下打量着瘦弱的女儿,“……听听,你该不会是想和同学出去玩,随便编了个理由骗我吧?今天是平安夜,你们同学有活动?”
此话一出,钟听整张脸都涨红了,像是被冤枉而生出了委屈心情。
但她依旧没有和白珠秀争吵。
只是摆摆手,又摇摇头,努力用肢体语言来否认。
【不是!没有的!】
【算了,那下周就下周吧。】
白珠秀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缝纫技上,“不是就好,谁家好孩子高二了还整天想着玩啊。赶紧回房间写作业吧,这里那么小,动也动不开的。”
钟听只得点头,闷闷不乐地转身下楼。
计划夭折。
可钟听的话已经对沈珈述说出口了,覆水难收。
她心神不宁地在手机屏幕上胡乱点着。
点进和沈珈述的聊天框,退出。
又点进去,再退出。
如此循环往复无数次,终于,钟听无可奈何地敲出一行字:【抱歉,突然有事来不了,叫跑腿送过去给你尝尝,可以吗?】
这回,沈珈述没有立刻回复。
钟听不自觉咬着下唇,心情像是在等待末日审判。
但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她退出qq,用外卖app叫了个跑腿,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下楼去。
冰箱里确实还留了昨天剩下的肉馅。
不过是放在了冷冻里,准备下次用来当早饭的。
钟听用微波炉将那块肉馅解冻,再拿出小馄饨皮,飞快地捏了三十来个,整整齐齐地放到保鲜盒里。
接着,再按照昨天给董西做的配比,一比一调了一碗汤,所有的食材都一模一样地放进去,然后把汤底用保鲜袋打包,仔细打了个死结。
到时候,收到的那个人,只需要把馄饨煮熟,再捞出来放在汤底里就可以吃。
很快,跑腿到外面敲门。
钟听赶在白珠秀下来前跑出去,把装了保鲜盒的纸袋交给跑腿小哥。
目送着对方离开弄堂,她兀自长长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