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得不时时咽一些水,有时人总要遭受一些苦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慕椿的信条,是以也少怨怼。
苏郁只得将碗盏放下,掏出帕子为她擦拭唇角。
她也只有这个时候能乖顺些……苏郁暗忖。
“现在可以说了?”苏郁道。
慕椿稍稍向后靠了靠,目光顺着窗子飘到那满江的绿水上。
“平王当日以谋逆之罪圈禁城外之后,时任宗正寺寺伯的……是一位从前受过我一些恩惠的人,我请他……苛待过平王一些,以至平王圈禁不到一年……就亡故了。”
苏郁忍不住凝着她的眉眼。
后者无波无澜,甚至平静得仿佛在叙述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这也是……”苏郁叹了口气,“苏渭授意的?”
然而慕椿却摇了摇头,垂眸道:“是我自己不想他痛快罢了。”
如若不是平王见色起意,如若不是他自恃宗亲皇族仗势欺人,那些眼泪……原本都不会有。
平王必须死,一如戴泽,她谁也不会放过。
所以她怎么会让这个人快活,她恨不得叫他生不如死,但那时她能力还不够,忌惮将来宗亲为了打击外戚,很可能再次为平王平反所以杀了这个人才能以绝后患。
好在杀死这样一个平生养尊处优的王室贵胄并不会花费太多心力,甚至不需要暗鸩,只需在饮食起居上多加苛责凌虐,就足够逼死一个落魄的亲王了。
“是以……楼邺是在为他的故主报仇?”
慕椿冷笑:“泄愤罢了。”
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喉,“他大抵也不曾想到我会出现在公主府上,而公主暂时还不想要我这条命,借刀杀人不成,他只好自己下手了。”
苏郁一时只能想到一句咎由自取。
可她又不能言说出口。
金城既是楼邺,那么无论此人过去是否对她忠心,苏郁都不可能留下此人了。但她身旁既出了这样的人,难保之下不会再有,此行尚且不见落定,若是节外生枝实在不妥。
“眼下……我还杀不了他。”苏郁道。
“公主自有公主的打算。”慕椿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是从未对苏郁怀有任何期待,她完全越过苏郁可以自己去杀。
“我的意思是……我想你暂时不要动他。”
慕椿的眉梢跳了跳,随后轻笑道:“我现在残废一个,杀他?太难了……”她虽如此说,但这眼盲也只是一时的,苏郁知道,不从这人口中得到一句准话,她总能钻空子钻得顺理成章。
“你只说,答应还是不应。”
慕椿实在被逼得没法儿了,只好松了口气,无奈妥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