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赖的语气令陶东朗的火气又往上翻了一翻,倒是陶朔语一脸无辜。
“自然不是。”她又不是跟天借了胆,把他当乞丐看,“贵人若不嫌弃,不如日后有机会我给贵人做吃食如何?”
金云阳其实跟她二哥有些相似,极重口腹之欲,爱吃好吃的东西。
“我的手艺虽比不上大酒楼的大师傅,但味道不错,尤其是做甜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金云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还是傲然的哼了一声,“爷不爱吃甜。”
“我知道。”要不是太了解他,陶朔语都要被他给骗了。她眨了下眼,“不单是甜的,只要贵人要吃,我都给贵人做,不论什么。”
陶东朗瞪着陶朔语,觉得自己的妹子魔怔了。
“土妞儿,你这是在讨好我?”
陶朔语没有迟疑的点头,她确实是在讨好他,只不过她的讨好并不带有杂念,上辈子他与兄长对立,兵戎相见已无法改变,但此生她期盼着他与自己的兄长能结个善缘。
“你倒是个老实的,打我出生妄想讨好我的人不少,”他的语气有着眼高于顶的优越,“这个西北民风开放,先前有个伶人爬上我的床,现在有你大庭广众下示爱,实在令我开了眼界……若真那么想做吃的也行,到时就来将军府吧。”
陶东朗闻言,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想当然耳,此人出身富贵,少不了逢迎拍马之人,陶朔语如今的示好肯定被他所看轻,但陶朔语向来都不懂趋炎附势,此刻他实在无从解释妹妹现下的所作所为。
他恼怒的拉着陶朔语,不顾她挣扎反对的要将她带走。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离去,远远一个青衣小厮跑了过来。
站在他们面前,气都还没喘过来,小厮就急急忙忙的说道:“少爷,事情小的处理好了。那个要对少爷下药的伶人,小的已将之扣下,照爷的吩咐让戏班将人发卖,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爷的面前。”
金云阳压根不在乎一个伶人的下场,纵使日后为奴为妓都与他无关。
“让人发卖倒是便宜了她,实在该让她毁了容貌、断了手脚筋,生不如死才是。”说完,他轻飘飘的目光看向陶朔语。他喜怒无常,心情好时,他允许旁人的讨好,但讨好他的人稍有不慎,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从不觉得自己残忍,毕竟在幼时他曾流放岭南,几乎终日细雨绵绵的气候令他饥寒交迫,差点丢了性命,待他日后返回京城,他明白权势财富逼人,他成了恶名昭彰的金家公子,为了夺得金家的财富,他做的恶事不少,享受高高在上的看旁人跪地求饶,如同蝼蚁。
识得他的人从不觉得他是个好人,他也不屑成为好人,只想怎么痛快怎么来。他视人命如草芥,原以为会令陶朔语惊恐,却发现她竟是一点都不以为意,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先前的清明。
陶朔语呆萌的目光与金云阳对视,心中确实无太多波澜,毕竟她前世当魂魄时所看到的事物,远比金云阳如今所做的凶残得多。
一开始她也会怕,但最后……跟在金云阳身旁,她竟隐隐悟出了几分道理,对有恶心之人存善念,是给自己埋下隐患,凶狠有时不过只是保护自己的必要手段。
只是她始终知道他并非是天生狠心狠情之人,所以他在动手伤他人时,又怎会觉得真正的愉悦,思及此,她眼带同情的看着他。
金云阳被她看得莫名一阵心虚。这个土妞肯定是个傻的,被她紧盯着,连他都不正常了。
“小土妞,我警告你,不许再盯着——”
“贵人可否赏脸让我请你吃碗赤豆糖粥?”
金云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原要警告陶朔语别再盯着他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她一句话给击倒。
这下他十分肯定这个土妞脑子有毛病,一下糖葫芦、一下赤豆糖粥,偏偏……他还真想吃……
陶东朗握着陶朔语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陶朔语有些吃痛,却依然紧盯着金云阳,“贵人,那是个从南方嫁来的大娘开的铺子,我二哥带我尝过,味道算是地道,贵人赏脸,让我当是赔罪,请你喝一碗。”
金云阳向来不屑旁人逢迎巴结,但陶朔语娇柔的声音传进耳里,莫名的不令人讨厌,他不由心生矛盾。
“贵人?”
“别再叫了,烦死了!”金云阳微抬了下下巴,“别说我一个大男人为难个丫头,看在你诚意相邀的分上,走吧。带路!”
陶东朗气得皱眉,但是陶朔语却乐得在前头引路。
陶朔语凭着记忆带人来到小摊前,一对夫妻正勤奋的守着摊子。
陶朔语开口便要了三碗,东西一上,她催促着金云阳尝一口。
金云阳一副意兴阑珊的拿起木匙吃了一口。
“好吃吗?”
入口香甜,金云阳正想点头,但看着陶朔语闪闪发亮的眼神,冷淡的飘了句,“还行。”
陶朔语闻言也没有失望,知道他的嘴刁,所以能得他一句“还行”就已经难得。
倒是陶东朗一脸的气恼,他对甜食并不热衷,更别提还跟金云阳这么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坐在一块,气都气饱了,所以他一口也没尝,就把自己的全给了陶朔语。
陶朔语爱吃甜,一小碗也不多,所以她一个人吃两碗还行。
“谢谢大哥。”陶朔语不客气的接过手,笑眯了眼。
金云阳见状不由有些羡慕,不过他不是羡慕人家兄妹情深,而是羡慕陶朔语一个人可以吃上两碗。毕竟一碗真不多,他几口就见了底,想再叫一碗又觉得丢人,所以他硬是忍住,眼睛余光瞄着陶朔语,盼着这个小土妞再次上道,把多出来的一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