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安暗暗地看了金云阳一眼,今日对他的了解更深刻了一层,这个大少爷就是个疯癫的主,平时不怕得罪人也就罢了,但这人可是陶东朗,陶姑娘的兄长啊,这脑子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韩子安正想跪下来将陶东朗拉起,金云阳却已经先他一步,对陶东朗伸出手。
陶东朗虽不情愿,却也知道情势比人强,只能借着金云阳的手,跃出了坑洞。
“别以为帮了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
“我也没指望你感激,”金云阳回得理直气壮,“我只要小土妞感激我就成了。回去我就告诉她,我救了你。”
“你——”
“小心点,别激动,不然掉下去,又要欠我一次救命之恩。”金云阳轻快的哼着歌,率先走了出去。
“疯子!”陶东朗看着金云阳的背影,忍不住啐道。
韩子安认同的暗点了下头,不发一言的跟在金云阳身后。
“你既有能耐,为何不投身将军麾下,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建立自己的一番天地?”
听到身后的声音,金云阳侧过身,看陶东朗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你瞧我玉树临风、潇洒自在的模样,军营那种破地方能配得上我吗?”
看他的嘴脸,陶东朗觉得疯的是自己,竟会劝他走正途,气得大步越过了他。
“陶官爷,小心点,前头说不准还有陷阱。”
陶东朗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怒道:“男子不懂建功立业,如何荫子封妻于将来?”
金云阳闻言,挑了下眉,这次竟令人意外的不再嘴贱回话。
一进家门,陶东朗赶在陶朔语开口之前,以天暗回城之路不好走,金云阳身分尊贵不容有损为由请人离去。
陶朔语也担心金云阳来不及在宵禁前回到将军府,所以在韩子安将猎物放下之后,她也没留人,只是拿出自己做的糕点和吃食,又收拾点今天他们上山打的猎物,交代带回将军府给将军和夫人,就送他出门。
金云阳难得没有争执,一脸愉快的上马离去。
出了村之后,在夕阳余晖之中,金云阳开了口,“看来,陶家人对我挺满意!”
各骑一骑的金宝和韩子安闻言对视一眼,这自信还真是没谁能比了。
金云阳忍不住笑了出声。
韩子安挑了下眉,这是真疯了?
“小土妞儿喜欢我。”金云阳带笑的说道:“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
敢情在金云阳的眼中,陶朔语就代表着一整个陶家?真是个土匪,韩子安微扬了下嘴角,不过细思,金云阳说的也没错,陶家三兄弟对陶朔语确实疼爱,若是陶朔语真喜欢金云阳,三兄弟纵使反对,妥协——只是时间早晚。
“少爷真不打算回京?”趁着金云阳心情好,金宝连忙问一句。
原本预计在戎城停留最多不过半个月,如今却是过了两个多月,这天气都要入冬,是该启程返京,赶在腊月回京。
往年在京城,一到年底,金云阳要见许多帐房和管事,他虽看似凡事漫不经心,但是金家今日还能守住财富,证明他并非真纨裤。
他掏出怀中的软松糖丢进嘴里,一股甜意,“让人来戎城吧。”
金宝闻言错愕。
“就在戎城过年。”金云阳说得十分轻巧,“我若这么回京,我怕小土妞会难过。”
金宝的嘴角一抽,还真不知难过的人是谁……只是金云阳如今金口一开,纵使劳师动众也得交代下去。
夜深人静,戎城一处宅第内。
“荣大人,”知府找上荣政,一脸恭敬却难掩担忧,“属下听闻将军下令要查军中粮食?”
“查便查了,怎么?”荣政怀里抱着一个半裸着身子,年轻貌美的女子,懒懒的瞪了知府一眼,“你怕了?”
知府确实是怕,他外派戎城两年有余,实在受够此处的风沙贫瘠,原想着待个几年就能往上爬一爬,咬牙一忍便过,谁知等了两年却无一丝调动的迹象,所以当荣政跟他提及趁着粮食短缺,盗卖官粮时,他一时没忍住便点头合作。
南方大旱,送来西北的粮食比往年少,西北的农作物本就不多,粮食价格往上涨了不少,他将手伸进了粮仓,与荣政合作运往南方和关外,这一来一往之间,赚了荷包满满。
满心以为这事儿不会被发现,却听闻韩熙明要查军粮,他难免心中不安,怕最后也查官府粮仓。
“放心吧,一切有我。”荣政也不是不担忧,只是他深知韩熙明这个人虽是一员猛将,但一心只知行兵布阵,旁事都不留于心,不然也不会把一个好好的将军府弄得现在只剩一个显赫功名,虚有其表的空壳,平时甚至还得靠金家那个二世祖接济才能维持表面风光,在荣政心中,韩熙明不过就是个只知道打战的傻子。
跟着这样一个公正律己的将军,手下自然也只跟着节俭度日,但并非人人都与韩熙明一般以护卫国家为己任,当中凡有私心者就会让人有机可乘。
知府有荣政一句话,心中稍安,他与荣政合作,一方面是因为金钱诱惑,但有更多是因为荣政身后的李公公,他一心盼着有朝一日能成为京官,如此一来,在圣上身边深受重视的李丰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之前不是说了你手下那个厉害捕头?”
荣政一提,知府就知道指的是陶东朗,陶东朗虽然没有正经的官职,但他破了好几件大案,还在捕头这个位置做了几年,在戎城内,陶官爷的名声更胜过他这个来不过两年的知府。
“是。我已经依大人之意,派他去守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