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蹊跷。
程冲自昨日被羁押,夜半醒来,一直在骂。
看到霜衣玉面的男子走进来,他横眉问道:“你是谁?”
“赵臻。”赵臻回答。
程冲听过这个名字,周家的所有人,哪怕只沾一点亲缘故旧,都听过这个名字。
程冲非但没有惧意,反倒讥笑几声:“哦,你就是那个赵臻啊。在咱们太后娘娘裙下伺候,讨了高官的赵臻?”
赵臻没有说话,平静地看着他,双眸在牢狱的暗光下显得分外幽深,像是千年的寒潭。
程冲继续道:“既如此啊,咱们是一家人,你为周家办事,我也为周家办事。昨儿个的事,我大人大量,就当是个误会,你放了我,将那两个贱人一并交给我,我既往不咎。”
赵臻的眼尾浮上讽刺。
这就是世家。
世家势大至此,皇帝的脸面都可以不顾,更遑论他这个太傅呢。
所以这样的势力,怎可不除?
赵臻微微垂首,挽起袖子,露出双手,吩咐两旁狱卒:“将程大人绑到架子上,将烙铁取来。”
“你敢!”程冲怒吼:“我是大司徒的人,你岂敢对我用刑!”
大司徒便是周家当家人,当今太后的亲生父亲周正。
狱卒是太守府的,也很是犹豫,当中一人说道:“大人,太守并未下令,让我等刑讯程大人,而且……大司徒……”
赵臻不置可否,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暗卫便从牢房梁上跃下,来到这狱卒身后,短匕出鞘,这狱卒的脖子上剎那间裂开一道口子,血溅三尺,浸透地上铺着的蒲草。
其他狱卒登时便吓傻了,程冲也有些懵。
赵臻嘴角弯起来:“太守府,好规矩啊。我竟不知,一个太守竟能忤逆当朝太傅了。”
狱卒们冷汗涔涔。
“怎么,刚才的话,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有几个狱卒率先反应过来,打开牢房栅门,冲进去将程冲绑了起来。
程冲目眦欲裂:“我乃大司徒亲信,谁敢动我?!”
奈何鲜血之下,谁都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不出片刻,程冲便被五花大绑到了架子上,烙铁也端了过来。
赵臻拿起烙铁,他估摸了一下,这烙铁打小倒是合适。
他走近程冲,程冲额头上已经渗了汗,可嘴上仍不认输,他不信,不信赵臻一个孤臣敢挑衅周家这样的世家:“赵臻!你对我用刑,屈打成招,大司徒不会放过你……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赵臻笑了笑:“先帝灭我赵家三族,彼时我在天机山学艺,逃过一劫,回京后九族皆已无人,唯独我,偏偏活到了现在,程冲,你说,你那大司徒,真的杀得了我吗?”
程冲额间的冷汗顺着他下颌过于圆润的轮廓滴落下来,他不明白赵臻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