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微微垂下了头。
良久,他重新看向奚瞳,眼神里再次浮现杀欲,而杀欲中带了泪光。
他再次捏住奚瞳的脖子:“说!你永不背弃我!”
赵臻没有用力,奚瞳只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却不曾因他的手掌而窒息。
她悲悯地看着赵臻,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赵臻,我永不背弃你。”
行路十七日,终于抵达了大盈的都城,陆忧前往赵臻早已为他备好的府邸,而奚瞳则要同赵臻回太傅府。
临别之际,陆忧拦住奚瞳,奚瞳面露疑惑。
她的这种神情让陆忧有些烦闷,他自问在陆府时,他并未薄待过她,甚至还帮她从市井找回了紫虚,可如今她对他,竟没有一丝歉疚和不舍。
“赵臻让你侍寝了?”
陆忧想到绿绮机关算尽要做他妾室的模样,便很想知道,是否在奚瞳心中,对赵臻也存了攀附之心。
奚瞳听此一问,不禁蹙眉,这实在不是一个体面的问题,陆忧这般问,有些掉了身价。
见奚瞳不说话,陆忧叹了一口气:“赵臻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帝王将相,都能做得,可对女子来说,他太凉薄,并非良人。”
有一说一,这句评价还算中肯,但话从陆忧嘴里说出来,就很别扭。
“二公子你可别告诉我,你觉得你才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儿郎。”奚瞳笑笑,不过不是讥讽,反倒很是真诚:“二公子,其实在你心里,女子同仕途相比,也不过就是脚下尘泥。你好好养着家伎,不曾染指她们,或许有心善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你既瞧不上她们,又想要君子的贤名。你和赵臻,是一类人,只是赵臻已然官居高位,所惧不多,故而更为坦荡;而你还在深渊蛰伏,只能收敛。”
奚瞳的话说得直白,直白的让陆忧觉得心尖刺痛,可这种刺痛,并没有让他生出恼怒,更多的,是让他觉得苦涩,若能光明正大、衣食无忧地做君子,谁又愿意整日筹谋算计、汲汲营营。
“你真的……胆子很大。”
奚瞳赶紧抬起手:“打住,这句夸奖我这一路听了无数遍,实在有些腻了。”
陆忧也笑了,他平日的笑多少都带着点表演性质,可此时的笑意,却发自真心:“若我早知道陆府家伎妆房中,有雏凤在卧,绝不会任由赵臻捡这个便宜。”
奚瞳没有回答,陆忧不会明白,她此生都为赵臻而来。
“你的身契赵臻都已拿去。”
“嗯。”奚瞳应道:“他已经烧了。”
陆忧先是一愕,继而低头自嘲:“我的确不如他。”
一路以来,奚瞳对陆忧此人的评价也就一般。
他办事能力相当出色,可论人情世故,实在不是一把好手。
比如承桑绿绮,奚瞳相信,无论赵臻也好,或是她自己也罢,若与陆忧易地而处,绿绮的手不会断,她也不可能成为陆忧的妾室。不为别的,只因陆忧无情,但绿绮确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