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知道自己怕是命不久矣,疯狂给赵臻磕着头:“大人!大人!求您喝了吧!求您怜惜奴婢啊大人!”
赵臻神色不变,可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微动,似乎有了起势,然而下一剎,长剑便自上而下穿透了莲儿的背部,莲儿口吐鲜血,跪匐着死去。
“兄长这是做什么!”陆忧厉声道。
赵臻却看得明白,陆珏父子,这是在跟自己示威。
如今陛下年幼,赵臻辅政,总领国事。世家却并不服他,不只不服,而且瞧不起他。
他们认为赵臻是靠着进献美女丹药讨好先帝,才在灭族之祸后茍活下来,又跟太后不清不楚,不知用了多少腌臜下流的献媚手段,才得了太傅之位。
这样贪生怕死、背弃家族、又倚仗女子的小人,忝居高位,实在天理难容。而且赵家三族被灭,已经没有人了,他赵臻茕茕孑立,无势可依,有什么动不得杀不得。
于是世家之人渐如贪狼,盯着赵臻手中的权利,想要取而代之。放眼大盈境内所有高门大族,唯有之前同赵家有些交情的林氏愿意站在赵臻这边。
凡此种种,赵臻若想固权,游说世家与之联合,是必经之路。
而同样经历过先帝问罪而避世远走的陆家,自然成为了赵臻的首选,更何况,陆家还出了一个闻名列国的兰河公子。
赵臻料到陆珏有野心,应当会跟他谈些条件,但却没想到,他不只想跟他谈条件。
陆珏今日这出戏,目的就是让赵臻知道,陆家再怎么式微,也不是他赵臻予取予求的。陆家若倒向赵臻,也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想合作可以,好处得给够,而且日后行事,要看他这陆家家主的脸色。
这并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也不是多么深奥的心机,无非就是“丑化说在前头”罢了。
但偏偏陆珏的丑话说得太丑,已经是一种威胁。
赵臻本因方才那伎子的哭求有些心软,但看到陆珏父子的做派之后,心肠便彻底硬下来。
他此刻坐得极安稳,嘴角甚至噙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陆珏看赵臻这幅模样,讶然之外,不由怒从中来,他对陆憧使了眼色。
陆憧笑着看向若妍,声音都柔软了许多:“若妍啊,你来,你这样好看,太傅大人定会喜欢你。”
陆憧都想好了,待会儿赵臻若还是拒绝,陆珏就大发慈悲放若妍一马,换个伎子杀杀,等事后再对若妍坦露心迹,将她收入房中,生死一遭下来,她哪有不从的。
若妍哪里知道陆憧的心思,她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指甲在掌中恨不得掐出血来。
她木然地往前挪了一步,双腿就像灌了铅水一般,喉头不自主地发出泣声。
陆憧听了,面露心疼:“若妍别怕,来,过来。”
若妍听了这句,抽泣地更加厉害。
就在她走了几步之后,一只手蓦地从她身后伸过来,拉住了她的小臂。
若妍回头,是奚瞳。
奚瞳从容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