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臻点头,看向紫虚:“确是巧思。”
奚瞳也转头看向紫虚,笑容颇为骄傲欣慰。
奚瞳转头的一霎,赵臻看到了她发髻上的铃兰花簪。
这簪子材质像是银的,花叶涂了彩釉,只是不知是彩釉品相太差,还是簪子年岁太久,铃兰花朵之上已经有了许多褐色斑点,远远看上去,就像铁锈一般。
赵臻注意到,这是奚瞳浑身上下唯一一件首饰,就连一旁的紫虚也带着一对珍珠耳珰,方才见了的承桑绿绮和若妍更是花枝招展。
“看来你在陆府的差事办得很差。”赵臻问道:“陆忧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不赏你。”
奚瞳反应过来,抬手摸一摸头顶的发簪。
水袖随着她小臂抬起而滑落,白皙的半截胳膊落入赵臻的眼眸。
如今虽是乱世,但年轻男女衣着比往昔历朝都要开放一些,半截胳膊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春色。
可赵臻偏偏就被奚瞳肌肤的莹润所惑,心旌忍不住晃了晃,但不过一瞬,他便对自己的想法生出厌弃,也对奚瞳生出恼恨。
奚瞳不知赵臻此刻的心思,只觉得他的眼神冷了三分。
奚瞳未做他想,只解释簪子的事:“并非公子苛待,是我不喜欢其他首饰。”
赵臻暗忖,不喜欢其他首饰,独独钟情这枚簪子?
赵臻问:“你喜欢这簪子?”
奚瞳回答:“倒也不是,只是故人相送,跟了我许多年。”
“故人?”
“嗯。”
“男子?”
这可把奚瞳问住了,那时的赵臻是宦官,不过她想,应该没有宦官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吧……
所以她答:“算是吧。”
赵臻心头紧了紧:“情郎?”
“不是。”奚瞳老实道:“仇人。”
赵臻冷笑,发簪素来都是定情之物,仇人会送这个?而且她还将这簪子戴了许多年,一直戴到生了褐斑,她便是这般对待仇人之无物的?
“仇人?”赵臻声音里都冒着寒气:“即便真是仇人,也是因爱生恨吧。”
奚瞳想了想:“没有,就纯恨。”
赵臻听了奚瞳这句话,心情非但没有和缓一些,反而更气闷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车辇安静下来。
赵臻合上双眼闭目养神,林载捧着一本话本子消磨时间,奚瞳和紫虚则时不时透过帷幔,一边吃糖一边看着周围路过的景色。
半个时辰后,车队出了城门,又走了一段时间,奚瞳发觉不对。
都城在兰河入海口以北,车队应当往东北方向走,可此时的车辇分明是往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