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澜来了,周怀淑想起中秋夜宴上,高澜与扮作男装的奚瞳相处的种种,语气不善:“今日吹了什么风,昭阳王竟也来了本宫这里,不会也要为那伎子求情吧。”
高澜眉目微凛:“奚瞳我已命人带回昭阳王府。”
周怀淑闻言拍了桌子:“昭阳王这是什么意思?!奚瞳是本宫下令责罚之人,昭阳王擅自将其带走,是要谋反吗?!”
“太后娘娘!”
周潮出言喝止周怀淑,高澜在朝野内外都颇具贤名,就连赵臻都不敢妄动他,周怀淑若是同他作对,只能是自寻死路。
“敢问太后,奚瞳所犯何罪?”高澜问道。
“魅惑大臣,扰乱朝政,难道不该死吗?!”周怀淑的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恨。
“她魅惑了谁?朝政又乱在了哪里?”
高澜接连发问,周怀淑却无话可答。于公,赵臻并没有因为奚瞳怠于朝政;于私,她若承认奚瞳魅惑了赵臻,便就是承认了自己十年痴心,输给了一个伎子,她如何甘心?!
高澜见周怀淑默然,只得叹息:“怀淑,你年少时,也是明艳活泼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高澜行礼,转身离去。
周怀淑落下泪来,心中喃喃,是啊,她也曾是大盈冠绝第一流的女子,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潮走到她跟前,半跪在她膝前,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珠泪,这次,周怀淑没有躲。
她眼神迷离,似是在往事的回忆里有些痴了,半晌,她转头看向周潮:“你可知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周潮点头:“阿姐,我知道,我都知道……”
周潮迷恋周怀淑已久,做了黄门侍郎,可问宫中事,于是他便发了疯地寻找内庭里关于周怀淑的痕迹。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除了太后的起居注,对周怀淑所记最多的,便是先帝起居注里,她做妃子时侍寝的种种。
那些记录极其简单,“栖梧宫,铁索滴烛,至五更”;“栖梧宫,春凳群嬉,彻夜天明”……诸如此类,足有七年。哪怕周怀淑身怀六甲之时,境遇也未能改变多少。这背后蕴含了高宇多少暴虐、又蕴含了她多少屈辱,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每读到这样的句子,周潮的心里便涌上对周怀淑无限的心疼以及变态的淫欲,他时常恨自己不能挽救当时的她于水火;又时时幻想床笫之上,对她施加酷刑与她无休止欢好的不是那个衰老昏庸的高宇,而是年轻力壮的自己。
周怀淑是周潮的终极梦想,他所有的欲望与贪婪都因对她的迷恋而生。
此刻周潮抚摸着周怀淑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内心生出别样的满足。
对,就是这样,他会一步一步,攻略、得到这个美丽而骄傲的女人。
她这些年被自己的贪婪驱使,又被宫城里的权利啃噬,她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她是一头被驯化、被折磨、又被抛弃的野兽。权欲将她兽化到了极致,她的灵魂也就脆弱到了极致。
周潮要做的,就是一点一点触摸她灵魂的裂隙,让她的灵魂一点一点碎在他的怀里,与他紧密地粘连,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阿姐,今天你累了,去好好睡一觉,潮儿就在外头守着你。”周潮温柔道。
周怀淑讷讷回了内殿,周潮这才换了一副罗剎面容,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们。
“听闻太后娘娘此番盛怒,是因为有人将太傅大人的行迹禀报给了太后。是谁啊,抬头让我瞧瞧?”
满宫寂静,银铃战战兢兢地抬了头:“大人,是……是奴婢,可是奴婢一心都是为了太后娘娘……奴婢……”
“我知道。”周潮打断了她:“你是个忠仆。该赏。”
说罢,周潮解下了自己的钱袋子,丢到了银铃身前。
银铃大喜,彻底放了心,一个劲儿磕头道谢表忠心:“多谢大人,奴婢以后一定尽心竭力伺候娘娘,不负娘娘和大人的信任!”
“呵。”周潮轻笑一声:“行了,去吧,拿着赏钱,买点自己喜欢的,吃点自己想吃的。”
银铃兴高采烈退了出去,奴婢们也陆陆续续去忙自己的活儿,青璃偷偷看了周潮一眼,不由在心里讥讽起银铃,真是个蠢蛋,那钱袋子,哪里是赏她的,怕是要买她的命。
雪越下越大,照夜如昼,毫无停歇之意。
昭阳王府暖阁中,郎中正给一个女子把脉,一只枯手搭在纤细的腕子上许久,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高澜请的是京中名医,见他这副表情,不由担忧:“医士,如何?”
郎中沉吟片刻,将手收了回来:“老朽从未触过这种脉象,里头像是有两股力量相互冲撞,病势莫测。”
“可有对策?”
“只能先针对表征下药了。”郎中拿出纸笔,记下方子:“王爷,按这方子,一日两次,给这姑娘吃着。她如今发着高热,但四肢厥冷,不是好兆头。身子的温度恐怕还会升高,若一直高烧不退,昏迷难醒,病势入了脑子,便就无力回天了。今明两日,须得让她四肢回暖,再将体内的热都发出来才好。”
高澜点头。
送走了郎中,高澜命人准备了几个汤婆子,分别放到奚瞳手脚旁边,过一炷香,高澜走过去,用指背触一触奚瞳的手,还是冷得像冰一样。高澜不禁皱眉。
婢女此时端进一碗药,是刚熬的:“王爷,奴婢来给奚姑娘喂药。”
“云序……别……”床榻上的奚瞳发出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