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臻只是看着奚瞳,他的双唇稍稍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赵臻虹州蓉州行走一遭,再回中枢,朝野格局大变。
若说离京之前的赵臻只是区区一介孤臣,那么如今赵臻手上则多了许多棋子。
陆忧的父亲实在是贤名盛大,陆忧此番被赵臻招揽,让许多原先不齿与赵臻为伍的世家开始思量,赵臻是否真的是可以托付家族宏愿之人。
对这些大家长而言,绝对的利益跟前,道德的底线是可以放宽的。
氏族长久兴旺,自己万古流芳,后人一辈又一辈地瞻仰,这件事的吸引力太大,以至于赵臻茍且偷生、同太后媾和的道德瑕疵显得不值一提。
更重要的是,周家于大盈世家之林制霸二十年,如今程冲落网,这桩案子表面上看或许只是撼树之蚍蜉,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周正固然老谋深算,但太后同赵臻儿女情长,周正的儿子周演又实在平庸,今日过后,周家是否能够风光依旧,很难说。
大盈千百世家,此时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
是入局还是旁观,入局可搏声名钱权,旁观则注定无法走到庙堂的高处。
而若入局,那又如何站队,是站在赵臻身边,赌佞臣登顶;还是站在周家这边,守着所谓的文人风骨,遵循礼法纲常,支持羸弱而平庸的皇室血脉,拥抱王朝昏暗的霞光,期待着不知何时才来的下一个黎明。
这并不是一道简单的题目,各大家族的族长们都知道,他们已然来到了历史洪流的风口浪尖之上,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赵臻休整一日,来到栖梧宫给太后和皇帝请安。
栖梧宫殿门紧闭,远远的,他便听到男童的尖叫笑闹之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斥责。
“周怀淑你别忘了!你是太后!是周家的人!我们周家世代簪缨,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贱种骚货,富丽堂皇的龙床不睡,去同赵臻那样的污滥之人茍且……”
赵臻站在门口,平静听着栖梧宫中传出的声音。
殿门两侧的宦官见赵臻来了,惨白着一张脸想要进去通报,却被赵臻抬手制止。
直到栖梧宫叫骂声过去,开始出现摔打瓷器的声音,赵臻才使了眼色,让人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殿门大开,当今太后的亲哥哥,也是当朝的少府卿周演,怒气冲冲从里头走出来。
他看到赵臻面含讥诮站在外头,脸上露出狠色:“太傅大人,数日不见,你可真是风度不减。”
赵臻笑了笑:“周大人亦是精神抖擞。”
赵臻这句话,显然就是在说他已经听到了周演在栖梧宫的狂怒之言,并因此有感而发一句讽刺之语。
周演的表情狰狞起来,他走到赵臻跟前,低声道:“赵臻,你不要太得意,你当真以为,拿了一个程冲,睡了一个贱人,便能毁掉周家吗?”
赵臻笑意更深,他又凑近周演三寸,在他耳畔说道:“周怀淑和程冲,当然不足以毁掉周家,但若在加上你这个蠢货,便难说了。”
周演怒火攻心:“你!”
赵臻退后一步:“周大人,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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