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秦,赵臻出任殿前枢密使的第三年,血洗兴和大殿。
做枢密使的三年里,因为他宦官的身份,惹得群臣不满。他们有的向长秦王上上书,废黜赵臻;有的称病告假,数月不上朝;有的结党在朝堂上同赵臻针锋相对;有的差人在民间散布各种宦官亡国的言论……
渐渐地,这群文臣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再关乎于什么职责与风骨,而是纯粹的为了扳倒赵臻的经久不息的党争。
在群臣忙于对赵臻口诛笔伐的时候,朝廷的大多事务都落在赵臻一个人的肩上,即便讨厌他如奚瞳,也承认那几年的赵臻,称得上夙兴夜寐、焚膏继晷。
但赵臻终究不是个宽和的人,他将仇怨一笔笔记着,终于在一朝爆发。
赵臻是孤儿,在净身入宫前被一个铁匠养大,因为他的得势,铁匠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却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来自街坊四邻的孤立与凌辱。
那年冬天,街头有些莽汉去铁匠铺寻衅滋事,一时失手,打死了赵臻的义父。
铁匠死的第二日早朝,赵臻灌醉王上,紧闭兴和殿大门,不一会儿,殿中便传来兵戈相碰,嘶吼哭喊之声。
奚瞳闻讯赶到时,黏腻的鲜血从朱红色的大门底下溢出来,染红了兴和大殿外的长阶。
她忍着刺鼻的血腥味推门进去,便看到地上躺着数十具大臣的尸体,而赵臻坐在御座之下的高台上,满面鲜血,愤恨狞笑地望着他一手锻造的炼狱。
活着的大臣纷纷瑟缩着,站在大殿一侧的盘龙柱旁。
奚瞳远远同赵臻对视着。
赵臻发出冷笑,猩红的双眼让人几乎觉得他已经疯了:“公主是否也觉得赵某残缺之躯,不配站在这里?嗯?可是怎么办啊,赵某已经稳稳坐在这高台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秦可以无你奚氏男儿,可以无他千百世家,却不能无我宦臣赵臻!你们再不服气,能奈我何?”
奚瞳看了赵臻片刻,下令让他跪在群臣尸海中央。
那是奚瞳第二次杖责赵臻,五十九个死去的大臣,奚瞳便赏了他五十九杖。
杖刑结束时,赵臻整个腰背全是血渍,他趴在地上,眼睛空洞地睁着,若非微弱的鼻息,几乎让人觉得他已经死了。
奚瞳俯身:“赵臻,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杖责你?”
赵臻挣扎着,想要抬起头看奚瞳,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邪佞的笑意,只不过夹杂了肉身的剧痛,让他整个脸显得狰狞。
“呵……还请……公主……赐教……”
奚瞳盯住他:“因你枉法。”
听闻这四个字,赵臻的笑容慢慢褪去,他有些怔愣起来。
奚瞳相信他听进去了,她站起身来:“父王身子不适已久,但你们一个个都当他死了。结党营私,贪墨渎职,散布谣言,祸乱朝纲,其罪当诛。枢密使今奉上谕,肃清朝堂。谁若不服,兴和大殿已然染血,也不怕再多一些。”
大臣们哪里见过这等修罗场面,纷纷吓破了胆,一个劲儿磕头,高呼王上英明。
一场杀戮,就这样草率地做了了结。
奚瞳回到后宫寝殿。她心中生出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