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一面吃着,一面看着,忽然他的目光越过书卷,撞进她的眼睛里。
罗婉回过神来,目光立即垂下,落在面前的银馅饼上,生怕他撞破她方才眼睛里映着的影子另有其人。
她垂着眼,察觉他并没有收回目光,不遮不掩地落在她身上。
“越郎,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你,这银馅饼,你是在哪里买的?”罗婉终于想到要说的话,才敢抬起头看他。
宗越微微顿了下,似乎在想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这庖人我认识,我到他家里,让他做的。”他稀松平常地说着,又执书挡在眼前,余光却观察着她的神色。
见她果然愣了下。
外面还在下着雪,天气很冷,又是夜中,她也看见他刚刚回来时的样子了,满身的雪。
“我催的急,他没做太多,你自己吃吧。”宗越又说了一句。
就见女郎垂下眼睛,看上去,竟有些愧疚?
他深夜冒雪到一个庖人家里,就为了给她买几块银馅饼,难道不该是欢喜高兴么?她为何要愧疚?
“下次你若想吃,我再叫他做。”宗越也很喜欢吃这个银馅饼,以前逢岁节歇业,也会专门跑到店主家里,重金让他做。
他的话似乎让女郎更愧疚了,竟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银馅饼。
他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好愧疚的?
他要的是她的欢喜,她同以往欢喜时的一句“越郎真好”。
她到底在愧疚什么?
“越郎,你也吃点吧。”她的愧疚倒是很快散了,拿起一块银馅饼递来给他。
宗越放下书,没有接那块饼,只是握着她手腕,打量着她的神色,她此刻的眼睛里,带着一贯的笑意,温和平淡,并不怎么欢喜,甚至不比以前热烈。
她怎么,这么难哄呢?
宗越抓着她手腕,一口吞了她递来的馅饼,放开她,继续看书。
罗婉便继续吃银馅饼,吃完之后漱过口,见宗越还在看书。
今日因为那场风波,他不得不早些回来,耽误了几个时辰,他这段日子确实很用功,三更就起了,便是有时晚上闹的时间长些,也从来没有贪睡。
坦白说,他是有些毅力的。
罗婉没有打扰他,只亲自拨了拨灯花,然后才轻步进了帐中。
宗越的眉忽而又皱紧了,她就自己去睡了?
这么晚了,她不说让他休息么?
吃了他寒夜冒雪买来的银馅饼,就……还是这副冷冷淡淡,不管他死活的样子?
她是铁石心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