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拿不定宗越,便想避开他直接与罗婉碰面,罗婉一向通情达理,定会体谅他的难处。
“不必了,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宗越撂下话,沉步离去。
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她嘴里果然没一句实话,他为什么还要不死心地亲自跑来一趟查证?
不是舍不得卖,是卖不出去,他早猜到的。
休妻,休妻,一定要休了她。
没人可以三番两次骗他,她也不行!
回昆玉院的一路,他坚定地想着休妻一事,连休书怎么写都想好了,真坐在书案前,毛笔重重压在砚台里,蘸了浓墨,却始终没有提出来。
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真被休了,也不会伤心吧?说不定还要暗自开心,终于摆脱他,能去找一个才华横溢的读书人,故技重施,叫那读书人死心塌地,发奋读书考取功名,好叫她荣华富贵。
她那般没心没肺,会很快忘了他吧?
宗越又抿直了唇,半垂着的凤目里泄出一丝冷静的恶意。
休了她,太便宜她了。没人能如此欺骗他,还全身而退的。
宗越团了纸扔进渣斗,那支上好的毛笔也因他太长时间压在砚台里糟蹋了,索性一道扔了,又从书架上找出那支被他捏断的书签,也扔去渣斗。
女婢已将书架重新收拾整齐,但有些匣子摆放的位置略有差池,与原来不同,宗越一眼就看了出来,亲自调整位置,确保书架看上去没有被人翻动过,再次严令女婢不得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事。
做罢这一切才又坐回去,转玩着手里短刀迅疾如风,叮叮铃铃急促地震着人耳,心中思量着事情。
杀人诛心,要惩罚她,就要杀人诛心。
“世子,颜九郎君、贺小侯爷找您来了。”家奴忽然来禀。
宗越没有邀人进来,一出门,被颜九和贺去非盯着好生打量了几眼。
“你没事吧?”颜九和贺去非都问。
两人方才在千峰翠色阁外面就瞧见他了,本想叫他一起喝酒,喊了几声,他竟似没听见似的,一句未应,两人瞧他神色十分不好,心里担忧遂跟了过来。
“什么都别想了,咱们去喝酒,我就今儿一日闲假,咱们正好聚聚。”贺去非而今忙着恶补诗书,几乎是被圈禁在家,七日才得一日休息,时间宝贵的很。
三人打马仍旧去了胡玉楼喝酒,虽叫了乐舞助兴,但因宗越心绪不佳,其余两人也都兴致索然,遂都撇开乐舞不赏,凑在宗越面前开解他。
“你不用怕,不就是休妻吗,有多难?你跟老侯爷说清楚缘由,把罗氏那日听的戏原原本本一说,我就不信老侯爷还能不准你休妻?”
颜九从没见过宗越为哪件事如此心事重重,便是当初被迫娶罗氏,他抗拒归抗拒,没见着如此心不在焉,如今只是休妻,有理有据,颜九实在想不通他何至于这般放在心上。
贺去非也劝道:“对,我帮你写休书,我最近在练字,祖母和阿姮都说我的字漂亮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