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笑了笑,还是对她道谢。
“对了夫人,我不知是谁跟您说了闲话,但世子疏远我,不是因为误会我心术不正,恐怕是……”
宋青玉犹豫了下,见罗婉认真在听,才继续说:“恐怕是因为您听信闲话,对我有了意见,让世子为难了,世子自然是要疏远我,不过我不怪您,您不想我给世子做妾,是人之常情。”
罗婉听出不对,宋青玉如何知道她对她有了意见?她后来再没掺和宗越和宋青玉之间的事,宋青玉是从哪里觉察她对她有了意见?
一切疑惑都指向宗越,说宋青玉污蔑她的是宗越,去处理这事的也是宗越,在这中间搅来搅去,为了宋青玉去凶她,又来宋青玉面前说她坏话的,都是宗越。
好一招防合而谋我,宗越从书里学来的兵法谋术,都用在她身上了吧?
她和宋青玉不和,就是他的目的?想让她提前看看,妻妾不和是什么样子?
罗婉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回程的马车上,罗婉看着手中的佩符发呆,不知道宗越会不会接受她的东西。
他已有一个多月没有踏进昆玉院了,旁人都当他是在用功,只有她清楚,他是恼了她。
当初那个孩子没的时候,他愧疚自责了好一阵子,此时知道真相,又怎可能原谅她?
“阿姊,我想问你一件事。”罗姝忽然有些害羞地伏靠在她肩上。
罗婉柔声道:“问吧。”
“阿姊,没来月事就一定是怀孕了吗?”虽然马车内只有姊妹二人,罗姝还是很小声地说。
罗婉又惊又喜,“多久了?多久没来月事了?”
“已经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我以前经常吃药,有时候吃了药也会推迟,但最近我没吃药,不知道为什么推迟了很久。”
罗婉道:“傻瓜,怎么不快去看看大夫?”
“我不敢,我怕万一惊动了他们,让一家人都紧张兮兮的,最后空欢喜一场。”罗姝无奈道:“阿姊,你不知道,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少夫人,母亲她就盯着我的肚子,虽然嘴上不说,但什么补养品都往我屋里送,我都吃胖了,母亲还说胖了好,正好生个大胖孙子。”
罗婉含笑听着,庆幸韩夫人没有为难小妹。
“而且大哥二哥对我也都很好,母亲教我掌家,我有些地方做不妥当,他们从来没有提过意见,在母亲那里还帮我说话。”
罗婉欣慰地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姜家两位表兄会照顾小妹,当时因为聘财一事,周氏不肯松口,后来姜家没再请她去周旋,而是果断添了些聘财,大概就是二表兄他们劝动了韩夫人。
小妹嫁的是姜家幺儿,韩夫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富即安的一个儿子,对小妹应当不会太苛刻,这样挺好。
罗婉带着妹妹去看了大夫,确定有了身孕,把她送回冀国公府,又嘱咐一番。
韩夫人满面喜色,当即便叫人又送来许多补养品,罗婉一面道谢,一面委婉地提醒适可而止,怕妹妹吃多了补养品,到时候胎大难产。
韩夫人笑着答应,又问罗婉:“你知道的这样详细,是不是早就做过功课了?没想到你这小妹妹,也在你头里做了母亲,要不,还是去看看大夫?”
罗婉含笑搪塞几句,忙告辞离去。
回到侯府,罗婉去了宗越书房。
这一个多月,两人分房别宿,罗婉虽照常命人给宗越送吃穿用度等物,但自己并没有踏进过这里。
在书房门口,家奴拦下了她,说要去禀告世子。
罗婉便在外面等着。
宗越早就听到她来了,前一刻还坐在案前读书,下一刻立即从坐上弹了起来。
先是照镜子看自己形容是否齐整。
住在书房的这段日子,他刚开始还会收拾整理自己,但罗婉一直没有来过,时间久了,他确定她不会来了,就懒得收拾了,经常好几日才梳一回头发,修一回胡须。
头发有些乱,胡茬也有些杂,他立即修整一番。
而后又闻了闻自己衣裳,体面起见,还是换了一身新的。
罗婉终于得了允准进得门时,看到的就是那个依旧光鲜亮丽的宗越,他身姿挺拔坐在书案后,手执书卷,儒雅风流,端严若神。
“越郎,明日就要去参加考试了,今日就歇歇吧,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明日带到考场的文房用具,你看看可妥当?”罗婉提了一个匣子放在他的书案上,打开之后一面拿出里面的东西,一面给他说着话。
宗越始终不发一言,目光也定在书上,丝毫没有朝她望来,显然并不接受她的好意。
“我今天在文庙碰见宋姑娘了。”
罗婉试探地去看宗越,见他还是从容自若,面色无波,好像所有心思都在眼前的书卷上,根本没有听见,也无所谓她说什么。
“宋姑娘说,她祈愿你能高中。”罗婉继续说着。
“和你有关系么?”宗越终于看过来,平静地令人生畏,“谁为我祈愿,我是否高中,和你有关系么?”
罗婉沉默,望着匣子中自己为他求来的佩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过去,打算拿出来给他,余光瞥见宗越放下书,手指按在了一个信封上。
那信封上赫然写着两个字:“休书”。
是宗越的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所以他果然,是决定休妻了么?
他曾说,不会再随随便便说休妻,说和离,故而这休书,是认真的吧?
他按着休书,是打算拿给她么?
罗婉的手淹没在匣中,攥着佩符,迟迟没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