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伸手,白嫩的手指捏住那抹青色的衣袖,拽入手心。
几日前,送信的鹰隼飞回南蛮山,爪上的信却未被取下,元澈预感大事不妙,怕师父出事,火速收拾行李出了山。
一路上马不停歇,只为尽快赶到潶鹤堡一探究竟,到了深夜时分,才到这岳鹭城,本想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却迎面撞上一人。
这一撞,将他一身的倦意都去掉了大半。
疾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三乐从屋檐一跃而下,瞥见巷内零零散散的东西,正待看清时,忽然轻纱拂面,遮住了她的视线。
此时,脚下还未着地,眼下又不见物,她惊呼一声:“小白,快将轻纱从我脸上拿开!”
背上的人却并未立即动手,而是待快撞上墙时,才缓缓将其扯下。
“啊!”三乐被近在咫尺的石墙吓了一跳,当即抬腿,噔噔噔踩墙而上,才没硬生生撞成个痴儿。
潶墨白在身后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本想让她吃吃苦头,报方才在石道之仇,没成想被躲开了。
唉,没意思……
方才,三乐为了追人,直接将潶墨白背在身后,一路在石道内疾行,完全不顾身后之人。
潶墨白在背上跌宕起伏,几次撞在石壁上,额间的伤不知被碰撞了几次,次次痛不欲生,胸腹被顶得难受之至,几乎要将那五脏六腑给顶飞出去!
然而,三乐只顾抓人,全然未发现身上人的异样,那石道要是再长些,背上那具破烂身子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黑色衣袂翻飞,三乐飞身落地,行至巷边,低头看向那地上的物件,拿脚尖摆弄一阵,终于明白事情的所以然,当即脸色一变,往前追去。
主街上站着两人,一矮一高,相对而立。
元澈拍了拍身后的尘土,作揖问道:“姑娘,你可知这城中哪处有客栈?”
小简正欲开口,顿感脑后生风,她微微一愣,下意识侧头避开,只见一拳头大的石块擦耳掠过!
“咚!”
一声巨响传来,她转头看去,捂脸惊呼。
那石头正中元澈脑袋,随即掉落在地,滚去甚远,一抹鲜血顺着白皙的额头蜿蜒而下,淅淅沥沥不见停下。
小简一脸惊愕,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我看你还想往哪跑!”
三乐站在巷口,身形隐在暗中,不见其色,只闻其声,却足以见她此时的愤怒。
短短几天之内被人当成猴耍,还是同一人,自己却蒙在鼓里还傻巴巴往上送钱,这搁谁身上不气啊!
三乐已怒火上头,全然看不见被她误伤,站在一旁头破血流的人。
元澈捂着脑门,脑袋嗡嗡,望向巷口,只见一人迎面走来,气势汹汹,一双狼目恨戾得可怕。
小简见状,抬脚欲跑,忽见眼前一晃,一道人影出现在身前,拦住了去路。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往后退,刚一动作,一道剑气划过脚边,发出一锐利的声响,地上的石砖被向上掀起,霎那间,四分五裂,化为石砾!
“你若再动一步,便会成这砖一样,死无全尸!”三乐执剑而立,一脸冷然。
小简小腿发颤,没敢再动作,刚想开口求饶,就听见身旁的人出声了。
“光天化日之下……呃……大庭广众之下,你持刀行凶,可有王法!”元澈捂额喝斥,血还未止住,顺着指缝流了一地。
“你一个七尺男儿,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事纠纷,找官府主持公道即可,何必这般打打杀杀,姑娘,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报官。”说罢,元澈带着人就走。
三乐随声望去,蹙起了眉,这人是打哪来的?
见人要走,她持剑上前,将人拦住,“我何时叫你走了?”
小简看着身前的利刃,小脸轻颤,抖抖颤颤退到元澈身后。
“公子,你认错人了……”她刚开口说出一句,便愣在原地,全然忘了嗓子还没恢复成原样。
这下是彻底完了!
元澈闻其声,一脸惊愕,转过身去上下打量,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三乐叱喝一声:“还敢狡辩!”她秀眉倒竖,作势拿人。
小简见状,绕着元澈东躲西藏,小小的身子犹如泥鳅,而元澈满头是血,呆愣原地,被两人左右夹击,推来扯去,本就沉重的脑袋更是昏沉,抬头望天,顿感天旋地转,倒头就睡了下去……
隐在巷口的潶墨白见此荒诞一幕,眉眼展开,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只觉离了大谱。
小简被一剑横在颈上动弹不得,瞥眼看向地上不知生死的人,惊呼一声,“死人了!”
三乐也跟着看去,神色不明。
这人来凑什么热闹,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小简讪讪提议道:“诶诶,公,公子,要不我们俩的事稍后再算,先管管地上这人?我怕再不送医,怕是会出人命……”
三乐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又想耍什么花招,你哄骗我多次,简直欺人太甚!
今夜不将此事了结,你休想离开!”
小简见逃脱不了,老实从宽,请求原谅,“我知错了,我再也不行骗了,欠您的钱我会一并还上,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
“现在就还钱,不然,一切免谈!”三乐早已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开门见山。
小简苦着一张脸,在身上抹来覆去,摊开手说道:“不是我不还吶,眼下我身无分文,如何还得了啊!”
说罢,假意抹了一把泪,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您看这样成不成,您跟我先将这人送去医馆,保住他的性命,然后你再同我回家取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