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绥穿着黑色的氅毛大衣,内里是深湖蓝色的交领,喜庆的节日,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只觉得沉冷阴郁。
毓宁宫里为了他的归来,已经在宣阳殿内摆了宴席,乌春瞧见他进来了,低着头福了福身子。
沈绥从她身边经过,带起一阵凉风,过了两步之后,才道了声“起来罢”。
两人在席间坐下。
年节是一年当中最喜庆热闹的日子,乌春应当说些吉祥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外面隐约爆竹声声,更衬得相对寡言。
下人们都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沈绥动了动筷子,又似乎有些心烦意乱,放下来,“这些天不见,你就当真一点话也没有想说的吗?”
“殿下想听些什么呢?要臣妾祝殿下与成二姑娘白头偕老?还是早生贵子?”乌春的语气徐缓,仿佛这些都和她不想干。
沈绥眉心一蹙,将她的手拉过来,瞧着她细若削葱的手指,“有些事,其实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乌春的手在他掌心显得小极了,她平缓道:“殿下现下说这些做什么呢?若是我说不想让殿下纳妾,殿下就不纳妾了吗?”
他的本意本来是这样的,可被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这样就像沉溺在一张有毒的温柔的蛛网里,会让他麻痹,会让他有弱点,他不需要这些多余的感情。
沈绥又松开她的手,“你想得太多了。”
乌春手指一蜷。
他开始吃菜,然后是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完了还唤下人来续上,冷白的面皮都渐渐染上一层薄晕,到了最后,头疼得紧紧皱起眉头,反手扔了酒壶,银壶在地上咚咚滚了几圈。
乌春看他精神不济,便打算叫人来服侍他沐浴更衣睡觉,话刚要出口,沈绥捂住她的嘴,“你来。”
掌心的纹路粗糙,拂过她的嘴唇。
咸的,烫的。
月色正旖旎。
乌春只好搀扶起他,他生得真是高大,沉沉压下来山似的,她咬牙拽着他,用力半天却挪不动,一抬头发现沈绥正微眯着眼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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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笑话似的。
乌春莫名恼了,一松手,沈绥没了支撑,摇晃两下,直直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声。
“啊。”乌春也没料到他真醉成这样,蹲下身去查看。
沈绥的墨发瀑布似的披散开来,月光落了存许在脸上,恰巧将右眼照出玉石似的光泽,醉时比平日少了许多锋利凛冽的棱角,如林下君子,玉山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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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仿佛失了焦,倒映着她的影子,又好像没在看她。
“喂,沈绥?”她拍拍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