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的耳边似乎又出现了那片火海燃烧的噼啪声,血液似乎在身体中逆流,浑身都燥热不堪,他的面色也变得煞白一片,眼前的乌春似乎变成了两道影子,他竭力压制住脑中的痛苦,才看清她的脸庞。
“来人!”他大声呼唤,“取来锁链,将皇后娘娘锁在此殿内!”
乌春彻底被囚禁起来,她已经心如死灰,若放在之前,她还会流泪、会怒不可遏,可现在,她只是木然地接受这一切,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手腕上和脚踝上都被缠绕上了细细的铁链。
站在外面的惊莲忍不住,“陛下,求您不要赐死娘娘!”
胆敢流去皇嗣,这是死罪啊!
按照谢绥的脾气,若是一怒之下杀了乌春怎么办?
乌春平日里对底下人都很好,赏赐大方,为人也不苛刻,下人们纷纷为乌春求情,“请陛下不要赐死娘娘!”
谢绥却笑了,笑中带着几分泪,胸膛不断起伏,他的眼泪不会落下来,只潋滟在眼中,“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哪怕是一点!”他生生顿了一下,仿佛喉间哽咽,“你从前对我好,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对我好呢?”
“求陛下饶了皇后娘娘罢——”
“求陛下饶了皇后娘娘——”
然而这位素来冷漠狠辣的帝王,却一步步走到乌春面前,龙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蹲下身,捏起她的下巴,“听说你们南疆有种奴隶蛊,种下之后,主仆便不可分离。”
想要她做他的奴隶吗?
不可能!
她咬他的手,“你休想给我种蛊!我不可能当你的奴隶!”
“不。”谢绥嗓音喑哑,眼神一点点变得冷淡,漠然如死井,瞥见虎口被她咬出来的血珠子,却仍旧钳制着她,“你为主,我为奴。”
“大宁的南疆人很多,我抓一个问一个,总有会奴隶蛊的,你不肯,我就找人来帮。”
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逃了?只有这样,她才能和他永远纠缠下去?
乌春两世以来,第一次觉得,谢绥是如此疯魔,他竟然要以身为饵,让她这辈子都无法离开他。
说完之后,他便屏退了所有人,要做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乌春闭上眼承受。
锁链声像水底的藻荇一般不停地摇晃在大殿中,久久不能停息。
……
谢绥翌日一早便走了,处理了一个时辰的公务之后,去了平山寺。
这座寺庙便是他梦中走入的地方。
也是乌春为他求过平安符的地方。
帝王亲临,寺庙中自然没有闲杂人等,僧人对着谢绥行了一个佛家的礼仪。
住持是个清瘦的老和尚,下巴的白胡子自然垂下,慈眉善目,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施主所来为何?”
“人活一世,便仅仅只有一世吗?可有前世今生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