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符捏在成统手里。
谁人不知西幽人彪悍野蛮,若无甚作战经验,同他们作战,便是刀悬脖颈,险之甚极。
沈瑜却以磨炼皇家血脉为名,遣沈绥前往。
马蹄在雪地里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又很快被风雪覆盖。
马拉着木轿停在了一扇大门前,正上方挂着“毓宁宫”的牌匾。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掀开单薄的布帘。
帘布在风中抖了抖,雪沫霎时飘入其后,有两三点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的面容英俊不俗,宛若刀刻。凌厉的剑眉入鬓,狭长的凤眸淡而寒,左眼眼尾下有一颗红色小痣,在这张不近人情的脸上,又添了几分蛊人的意味。
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唇色也隐隐发青。
一个小太监踮着脚、将手肘高高举起,为他撑伞。
“三殿下回来了——”
大门早就是敞开的。
“恭迎殿下!”
小太监满脸挤着笑,欲引着沈绥往逢春殿走,“殿下,听说娘娘为了替您祈福,特意冒着风雪去了平山寺,回来时染了风寒,病了好一阵方好,今日也是守候您多时,不如先去瞧瞧娘娘?”
沈绥淡淡瞥了眼太监。
只那一眼,那太监竟觉后背发凉,不知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时心里慌了神,待再反应过来之时,手中空空如也,雪落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喷嚏。
沈绥撑伞往宣阳殿走,将要入殿之时,步子却忽然顿住了,一转,往逢春殿去了。到了房檐下后,早已候在外面的玉梨将伞接过来收好。
沈绥的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蹙。
大步跨入殿中的时候,带进去不少雪渣,但内里因为烧着炭,暖融融的空气将他包裹,披风上的雪没几步功夫便化了。
往里走、往里走……
依旧不见那南疆女子的身影。
沈绥的眉心愈发紧了起来。
直到到了榻前,那衾被中的人才动了身子,一骨碌爬起来,着厚厚的里衣,赤着脚踩在已被炭暖得并不冰凉的合欢木地板上,朝他行了一礼,“恭迎殿下,臣妾给殿下请安。殿下此去多时,臣妾甚是想念,日夜忧心,如今得见殿下,臣妾不甚欢喜。殿下剿杀贼人,平安归来,实在威武,臣妾钦佩不已。”
动作是规规矩矩的,语气也是恭敬可亲的,话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可……
哪哪都是错!
若是真想他想得紧,怎么会等到人到了跟前才从床榻上下来?且现下分明已是晌午,怎会睡得如此之沉?况且,她那张脸上,分明没有半分睡意,一双眼睛睁得比谁都大,哪里像是才睡醒?
然而沈绥并没有发作,只是薄唇抿起,看上去有些不悦。
她抬起头来,无辜地眨眨眼,长而翘的睫毛蝴蝶翅膀似的扇动,一缕发丝顺着她雪白的脖颈,落在她交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