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乌春就脸红,“臣妾才没有。”
沈绥的目光忽然落在远处,“那是什么?”
乌春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红墙下空空,什么也没有,脸颊冷不防触到一抹温热。
是沈绥低头吻了她。
一转头,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乌春如触针尖似的缩回视线,“殿下是三岁小孩吗,这般戏弄我。”
沈绥欣赏着她脸上的阵阵粉霞,透出几分风流的意味,“这怎么叫戏弄?要不要……做点小孩子不能做的事?”
在宫里期待与等候的时日中,除了凉透肺腑的穿堂北风,其实也有一些叫人分不清真假的、他们最纯粹的时候。
乌春总是会跟沈绥说,“我想要看日照黄沙的瑰丽,想要看雪满天山的诡谲,想要看云蒸霞蔚的怡然,殿下,有生之年还能带我去吗?”
沈绥用手指剜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有生之年,说得好像你我命不久矣一般。”
他脸上的笑意很淡,乌春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这个话题,可后来才想起来,他分明连前段话都没有回应,想来也是觉得她可笑。他一介要做江山之主的人,怎么可能陪她浪迹天涯胡闹?
“可是殿下分明是不信这些的。殿下从来不信一语成谶,从来不信鬼神命运之说,殿下说过,您只信自己。”
沈绥并不反驳,“我确实不信。但你日后少说这些话。”
乌春泄了气似的,“知道了。”
他是随手就能扔掉他自己的平安符的人,每次经过世人敬仰崇拜的寺庙时,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宫里祈福的仪式,他向来只坐在角落。
若真有神佛,怎会纵容人间诸多不公?若是有,应是神佛无能,不如人力!
梦里的梨花纷扬如雪落下,预兆着一场盛大的离别。
火光从天边一路蔓延,像一条势不可挡的磅礴巨龙,在她等待沈绥的时候,毓宁宫烧了一场无处可逃的火。
她在火海里,感觉不到疼,只隐约看到燎人的火焰中,有一人踉跄而来。
是你吗,沈绥?
“咔哒。”枝丫断裂的声音将乌春从梦中唤醒,天色欲曙,窗户纸的一片惨白中却透出几分不远处亭香殿的喜庆红色。
乌春阵阵恍惚,手背上一滴冰凉,才发觉自己不觉间落了泪。
“殿下,您怎么哭了?莫不是想家了?我们很快就可以……”惊莲给她擦眼泪。
“抓紧收拾罢。”
……
沈绥娶成静仪是在一个初春绽蕊的晴朗日子。
这一日风平浪静,寻常的帝都街巷,寻常的春风吹拂,就连街边的辛夷花都如此寻常。
他穿着火红的嫁衣,像穿着一副旁人的皮囊,凤眸里瞧不见任何娶亲的喜悦,底下人连祝福的话都不好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