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说过多少次,不必多礼。”晋宣帝将她搀起,带着到榻边坐下。
“陛下怎么来了?”云绾坐在他身侧问。
“小十六不想朕来?”
“怎么会,臣妾可一直盼着陛下。”云绾道:“若是早知陛下会来,臣妾就该吩咐厨房多做些菜的。”
晋宣帝轻笑:“不必,朕近日没什么胃口。”
云绾怔了下,这才抬眼仔细看向晋宣帝,不过数日,原本儒雅成熟的男人好似衰老不少,人也瞧着清瘦。
她心里忽的有些难受,垂了垂睫;“陛下还在为四皇子的事烦忧么。”
提到四皇子,晋宣帝面上明显拂过一丝不悦,连带握着云绾的手都重了些力气:“日后不必再提那逆子,朕还没老到昏聩无知的地步,他就盼着朕死了!”
“呸呸呸。”云绾连忙伸手捂住晋宣帝的嘴,黛眉轻蹙:“陛下正当盛年,可别提那个字。”
晋宣帝倒没料到她是这么个反应,愣怔一瞬,转而被她逗笑,捉住她的手:“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现在都敢来捂朕的嘴。”
嘴里这般说,却是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视线又落在云绾乌鸦鸦的鬓发上,不由感叹:“朕记得小十六一头青丝生得极好,乌黑发亮,上好的缎子般,不像朕,都有白头发了。”
云绾是真的不爱听这些话,她靠着晋宣帝的恩宠活,自一心希望他能长命百岁。
“哪有白头发,臣妾可没看到。”她摇着头,一脸虔诚地看向晋宣帝:“在臣妾眼里,陛下还很年轻,与臣妾还有长长久久的年岁呢。”
晋宣帝看着她莹润的水眸,心底忽的塌软一块,“你怎的这么乖。”
抬手将这单纯娇美的小皇后揽入怀中,下颌蹭了蹭她的发,低沉的嗓音透着些唏嘘:“若是朕真的不在了,我们小十六该怎么办?”
“不会的。”云绾躺靠在他怀里,反握住他的手:“陛下要一直陪着臣妾。”
“好,朕陪着皇后。”
窗外簌簌落着雪,光线略暗的殿内,俩人依偎着,一派静谧美好。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并不愉快。
随着四皇子被圈禁,他这些年结党营私的证据也一样样浮现,晋宣帝处理了一大批四皇子党,贬官的贬官,抄家的抄家,一时间皇亲官员人人自危,朝野上下笼罩着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随着除夕的爆竹声,正式迈入大兴二十一年。
这年的元宵,晋宣帝问云绾是否还想出去逛灯会,云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去年灯会上的种种,她还历历在目,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烦,还是安心待在宫里好了。
元宵过去,四皇子一党被肃清大半,晋宣帝并没半分将他放出来的意思,于是四皇子与这个年节一起落下帷幕。
冰雪消融,燕子归来,开了春,云家大夫人和云七夫人一同进宫觐见云绾。
三人在凤仪宫后殿的赏心亭里,喝茶吃糕点,聊着家长里短。
“你哥哥就是个讨债鬼!那萧尚书府上的五娘子,是多么温柔娴静,在长安城众多贵女里,还有个才女的称号!这样好的娘子,配他绰绰有余,他倒好,非但不偷着乐,还留书一封,悄悄摸摸跑去云州从军了!”